看来要跟这兄弟俩合作,未来的“精彩”程度,恐怕还得再加个“更”字。
回到正题。
手中魔杖的尖端指向这个男人,银丝般的记忆丝线从他的太阳穴被抽出。
但是赫敏却皱起了眉。
这人的记忆混乱不堪,充满了强烈的恐惧和刻意模糊的片段,显然是有过某种抵抗训练或精神干扰。
考虑到强行深入可能会损伤其神智,导致能得到的信息也未必完整。
赫敏思考了一下,将记忆放进小瓶子里。
“他的抵抗意识很强,记忆被干扰了。”赫敏收回魔杖,看向克鲁姆,“威克多尔,冥想盆带了么?”
克鲁姆默不作声地从他那个看似普通实则施加了无痕伸展咒的背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古朴的石盆。
正是霍格沃茨嗜糖老蜜蜂的校长室那种用于安全浏览记忆的冥想盆。
“哇哦!”张海盐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像发现了新玩具。
他立刻凑到盆边,“这又是什么宝贝?看起来像个洗脚盆?你们西洋人用这个看人脑子里想啥?”
伸手想去摸盆沿冰凉的石材。
“别碰!”赫敏和克鲁姆几乎同时出声。克鲁姆更是直接侧身,用宽阔的肩膀挡住了张海盐蠢蠢欲动的手。
张海盐讪讪地收回手,但嘴也没停。
“这么金贵?碰一下都不行?这玩意儿怎么用?把刚才那亮晶晶的丝放进去就行?它自己就会放电影?不需要点个灯啥的?原理是啥?跟刚才那银光狗一样?”
张海侠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次没用胳膊肘,而是直接用手按住了张海盐的肩膀,把他往后拉了一步。
低声道:“海盐,安静点,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让张海盐闭嘴的神奇力量。
张海盐撇撇嘴,但总算暂时闭了嘴,只是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冥想盆,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好奇和探究欲。
赫敏小心地将抽取的记忆丝线投入冥想盆中。
银色的物质在盆中旋转、扩散,最终形成一片稳定的银色液面。
“将额头浸入液体表面,就能看到他的记忆片段。”赫敏解释道,“注意保持意识清醒,不要迷失其中。”
“我先来!”张海盐迫不及待,几乎是抢着把额头凑了过去。
张海侠紧随其后,动作沉稳但速度丝毫不慢。
赫敏和克鲁姆对视一眼,也俯身浸入。
这人的记忆在众人眼前缓缓展开。
起初是混乱的港口景象、肮脏的船舱、低声的密语交易……
内容很零碎,几乎看不出来什么,但张海盐的声音在共享的意识空间里依旧没停过。
“嘿,这地方看着像马六甲那边的小码头…这人接头的是个穿军装的?看着就不像好人……”
“哎,那箱子里装的啥?黑乎乎的…是那邪门的草?这么多?他们这是要运去哪儿啊?……这船看着有点眼熟啊,不是我们现在这艘吧?……”
张海侠的声音也适时响起,相较于张海盐的咋咋呼呼,他的提问则显得沉稳得多。
只不过眼里带着一种同张海盐一样的,对新奇事物的探究。
“格兰杰小姐,这人记忆中的‘货物’,形态上与我们所见罐中的植物看起来略有不同。”
他犹豫了一下措辞,“似乎更……‘新鲜’?是处理手法差异,还是另有隐情?”
“克鲁姆先生,方才闪过的那处建筑标记,形制特殊,您可曾见过类似的?”
“记忆中的交易地点,水流、礁石特征明显,结合船只型号,范围可缩小至南洋西南三处群岛……”
赫敏不得不分神解答他的问题,回答不上的则表示需要进一步观察。
她发现张海侠的问题往往切中要害,对细节的捕捉和逻辑推理能力极强。
虽然问题问得也不少,但都围绕着核心信息,效率很高。
而张海盐……他纯粹是看到什么都想评论两句,话多得很。
然而,随着记忆的深入,画面陡然一变。
阴暗潮湿的地下空间,巨大的透明玻璃培养舱里浸泡着扭曲的人体或动物肢体。
各种颜色的粘稠液体通过冰冷的金属管道和注射泵强行注入人的血管或组织。
记忆中,能明显“看”到那些躯体在剧烈抽搐、痉挛,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溶解,露出森森白骨。
和张海盐张海侠同样有着发丘指的人被抽血,切割。
用各种方式进行着所谓的“实验”,虽然这在赫敏看来与其说是实验,实际上则和折磨无异。
就连伏地魔常用来折磨食死徒的钻心咒与之比起来都像是在小孩过家家。
画面中穿着厚重白色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影在冷漠地记录着仪表盘上的数据,每个人都对舱内的惨状视若无睹。
而普通的失败品实验体则被穿着同样防护服的人用铁钩粗暴地拖出。
就像丢弃垃圾一样扔进角落的焚化炉入口,炉口闪烁着不祥的红光……
可这还算好的。
剩下的人有着发丘指的,或者说是张家人,就算死了也没有被火化的机会。
画面的内容越来越恶心了。
如果不是这个记忆,赫敏可能永远也想不到有些人为了长生,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来。
而张海盐的喋喋不休也戛然而止,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他脸上的好奇、兴奋、甚至那点惯常的贱兮兮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
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几乎能凝成实质的硬。
他紧盯着那些无声却极致残酷的画面,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的肌肉绷紧,指关节也因为用力握着拳而微微发白。
张海侠同样陷入了沉默。他周身原本那种沉稳还略带书卷气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和张海盐如出一辙的冷硬。
他的眼神锐利得可怕,不再是观察和分析,而是像淬了毒的刀锋,一寸寸刮过记忆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
可能张家人确实是亲缘淡薄,可在他们海外并不是这样。
尤其是那画面里还不乏有他俩看着十分眼熟的兄弟。
每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刽子手的身影,每一个在培养舱中绝望挣扎的生命,每一个被拖向焚化炉的残骸。
张海侠的呼吸变得极其轻微,几乎停滞。
但整个人的存在感却陡然拔高,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蓄满了无声的杀意。
他放在张海盐肩膀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力道大得足以让普通人感到疼痛。
可是,没有惊呼,没有愤怒的咆哮。
兄弟俩的沉默比任何声音都更具压迫感。
整个共享的记忆空间仿佛温度骤降,弥漫开一股令人窒息的、带着消毒水和腐肉混合气味的寒意。
赫敏感到一阵强烈的生理不适和愤怒,克鲁姆的呼吸也沉重了几分。
他们知道这实验肯定不会人道,必定是伴随着血腥的。
却没想到背后会是如此灭绝人性,如此系统化工业化的活体实验。
就好像他们手中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专门培养的小白鼠一样。
记忆画面还在继续,内容变得更加血腥和疯狂。
实验体被强行植入其他生物的组织或器官,在剧烈的排斥反应和毒素的双重作用下。
那人的躯体发生恐怖的畸变、溶解、坏死……
紧接着是一个模糊的画面,似乎是实验日志的页面一闪而过。
上面用某种复杂的化学符号和代号记录着数据和结果,其中一些字被反复圈出…张家人……
而眼前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一艘船的剖面结构图上——正是他们所在的这艘船“南安号”。
船体内部被彻底改造,布满了输送管道和各种尺寸的储存罐。
实验基地,这船就是一整个会移动的活体实验基地。
记忆结束。
四人猛地抬起头,意识回归现实实验室。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记忆里那股消毒水和腐肉混合的冰冷气味。
张海盐猛地直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他脸上最后一丝残留的温度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冰冷。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俘虏。
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被处理的垃圾废物,不带有一丝的人类情感。
张海侠缓缓站直,他的动作依旧沉稳,但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带有压迫感的气息并未消散,反而更加凝练。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肺里残留的记忆污浊彻底排出,眼神如同淬过火的寒铁。
然后,他转向赫敏和克鲁姆,声音比之前更加低沉,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
“格兰杰小姐,克鲁姆先生。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
他顿了顿,目光刺向俘虏,又淡淡移开,“此人已无价值。当务之急,还是要摧毁这个实验基地,销毁掉所有…”
他没有明说要销毁什么,但手指着的那张结构图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艘船,是一个移动的高效的人体器官“农场”和加工厂。
船上那些货物,不出意料就是正在收割的张家人的器官和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