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复都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没想到皇后送了一份地契解决了女塾场地问题,太后亲提的牌匾奠定了地位,兴景帝面对宫里三个最重要的女人的目光,黑着脸但还是让文忠去去了一盘金锭给她当作启动资金。
林观复不但解决了催婚问题,还收获满满地离宫,然后去操心女塾的问题。
温泉山庄的地理位置极好,环境清幽雅致,内部只需要调整调整结构就能投入使用,比林观复所预想的推翻重盖要省力很多。
她以前是十天半个月窝在皇庄不见人影,现在是窝在山里盯施工进度,兴景帝每次见她都要唠叨几句,林观复耳根子都被说烦了。
难道是有了好大儿后皇兄就变得唠叨了?
比起絮絮叨叨的兴景帝,惶恐不安的女医司就让人怜惜了。
女医司当中还没有人摘掉实习的名牌,有的人连实习标准都没达到,听闻长公主又要开办女塾,她们心里有种被放弃的惶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找林观复。
“长公主,我们一定不会偷懒懈怠,日后定然会回报您的。”
林观复一脸懵,“女医司发生了何事?难道还有不长眼的找你们麻烦?”
之桃一着急眼眶都红了,急忙否认,“没有人欺负我们。长公主开办女塾,是不是就不会再管女医司了?”
林观复恍然,她总算是听明白她们的担忧。
她失笑道:“女医司是我一手倡导培养的,我怎么可能在你们都快要独当一面时拱手共给别人?你们当然是和我走,等女塾修建好,你们便是第一个专业班。别想着偷懒,到时候依旧老老实实上课。”
之桃惊喜道:“我们也去女塾?”
林观复语气里都是理所当然,“女塾便是女子学习的地方,又不是教科举的书院,女医司完美契合我创办女塾的要求。”
她的女塾更像是一个“技校”,就是让女子学习谋生的技能,若是真有天赋出众、心性坚韧者,她自是另有安排。
女塾正式招生那一日,小皇子林承彦已经满了周岁,杨德妃和周贤妃也如愿所偿愿地怀孕,一个个学着皇后当初闭门不出。
林观复女塾招生并不顺利,太后亲赐的牌匾下,只稀稀拉拉站了为数不多的小姑娘,这群姑娘分为两派:家世低微以及平民出身。
商贾之家的女儿穿着打扮倒是富贵,但依旧和普通小姑娘站在一块,一个瘦小的女孩怯生生地问:“我听我爹说公主是神仙弟子,会不会看不上我们啊?”
脸庞略微圆润的小姑娘明明小胖手攥着衣裳,但嘴上还一副自信的派头,“长公主都说了不看出身,看不上我们肯定也是因为我们蠢。”
瘦小的小姑娘微微张开嘴,一时之间震惊到都忘记了此刻的紧张。
林观复并没有出面,她观察了一番来女塾的小姑娘,多是家中不受宠的庶女,亦或是商贾之家的女儿,真正平民百姓家的就两个:一个跟在商贾出身小姑娘身后当小跟班,一个瘦骨嶙峋的孤零零站在那。
云锦看着门可罗雀的女塾,心里愤愤不平,“长公主,那些权贵高官实在是太过分了,这是故意给您下马威。”
林观复虽然失望,但没她那么大反应,还笑得出来,“上学全凭自愿,人家没有选择不代表他们错。寻常书院私塾也没有强制招生的说法,心不在这,人来了也没用。”
再说,家世好的女儿家从小受到的教育可不低,很多自家都有族学,她的女塾没有底细,谁知道质量如何。
人家不来也不全然是要给她下马威。
但叫她没想到的是,向来和她作对的淳王叔居然送了女儿过来。
林观复猜不透他的心思,但既然他敢送,那她没有往外推的道理。只不过拒绝了淳王府管家要求自家三小姐破格待遇的要求。
“我家三小姐金枝玉叶,怎么能和市井丫头同席?”
瑞香出面怼了回去,“长公主有话,在女塾无论出身,若是三小姐习惯不了,可以趁早离开。”
管家自然不可能赌气把人带回去,只能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帮这位郡王府的三小姐收拾。
其他小姑娘都悄摸摸地打量淳王府的小姐,她们平日里根本遇见不了这样的小姐,一个个想到家中长辈的叮嘱,却连靠近讨好都不敢。
对于女塾招生质量和数量,可是让许多看不惯林观复的人大大出了一口气。
“女子私塾真是天大的笑话,谁家女儿不是守在家中,哪怕是有底蕴的也有自家族学,难道女塾的老师还能比家族的人更知根知底?”
“也就那些小门小户和商贾想要攀附上长公主才用女儿讨好,真是打错了算盘,赔了女儿还没攀上交情。”
偶尔一些风言风语都能传到林观复耳朵里,她置之不理,对着女塾一位家长送来的厚礼发愁。
盐商确实赚钱啊。
瑞香这些日子登记的明里暗里送上门的礼不知有多少,见林观复皱眉还以为她头疼,“公主若是不想搭理这些人,奴婢将礼退回去便是。他们有私心,想从公主身上图谋利益,您不用为了女塾的姑娘就让他们得寸进尺。”
林观复回过神来听见她的话,明白她误会了。
“我像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吗?能被人有利可图也是好事。就像他们都不是想让女儿在女塾读书学本事而把人送过来,但因为想要攀附讨好我,还是会主动送到女塾来。”
她并不反感这个。
“我只是在愁,这些收受的‘贿赂’,该和皇兄几几分。”
瑞香:“……公主可以和皇上商量商量。”
女医司也搬进了女塾,她们是女塾里面年龄和阅历都最高的,在女塾的第一堂课,拿到自编的《女子医方》,上面第一页写的导言便是:
医者,非为父兄,非为夫家,而为天下女子自救。
女塾像是一片世外清净地,安静但也枯燥,这其中自有人觉得枯燥懈怠,但也有人咬牙坚持,林观复冷眼看着,从不干涉。
她带着大箱财宝回宫准备和兴景帝“分赃”,在名册上勾出两个名字,忽然听到脚步声,一抬头就看见处理完政事的兴景帝。
他走近了看到她圈出来的名字,轻笑:“这就选好衣钵传人了?”
“这些日子参你蛊惑闺秀的奏折就没断过。”兴景帝进来时并未空着手,“今年皇庄试验田的粮食又增长了三成,有想要的赏赐吗?”
林观复笑着说:“皇兄先给我存着吧,现在总不能给我封个护国长公主,等日后时机到了,皇兄按照我的功绩比着朝廷大臣给封赏吧。”
“……”兴景帝,“你是真会给我出难题。”
林观复:“我虽是皇兄的妹妹,但也是大宁的一份子,总不能因为我是公主便默契地吞掉我的封赏。”
想要用金银珠宝、食邑来抵消她的功绩那真是想得美,她可不是会打落牙齿往肚子吞的人,她的东西谁都别想吞了。
兴景帝头疼得很,都忘记追问她要收“衣钵传人”的事,“那你的功绩最好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
林观复没再说话,但表情自信,她当然会堵得住,谁敢嚼舌根就给他写进自传里名传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