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逾将她冒血的指尖靠近绣画上的“山魈”,淡声说:“给你的绣像赋灵。”
说着,执莳柳的手在她的绣像眉心命宫位置印下一点神血:
“神无庙无所归,人无室无所栖,命无宫无所主。你的像赋了灵以后,这片山就归你管了。不止这一面,还有另一面。”
“?”莳柳看着绣画上苍翠的山峦,眉头皱起。
归她管?
这山?
“噗,”莳柳没绷住,“这片山都是我的?呵呵呵呵,我要你绣的山作何用?摆张凳子天天坐……呃……”
话未说完,左手中指突然被温暖湿润包裹。
转头一看,竟是季逾吮住了她手指!
莳柳惊呆。
整个木讷当场。
莳柳目光扫量过全部的他,最后落定他微微倾下的面容上。
几缕黑发垂掩的俊美容颜,粉润的唇温柔吮动。
连心指指尖酥酥麻麻的触电感沿脉搏逆行至心脏,丝丝缕缕电流将跳动的心裹缠,教人忘记了呼吸。
莳柳双眼怔怔,只觉口干舌燥。
连干咽唾沫的动作都不敢做。
季逾松嘴后,用拇指腹在她伤口上揉了揉:“不痛了吧?针扎手了像我这样做,马上就能恢复。”
语调惯常的平淡,不带温情。
莳柳脑子却不知是被什么迷了,竟觉得这样的他好温柔。
自己是化在他掌心的一团云,轻飘飘的却怎么也离不开。
还很勾引人心燥。
莳柳抽回手,讷讷说:
“针扎而已,能痛哪儿去。倒是你手指上的茧子搓得我难受。”
“使完针不知道抹点手霜保养保养。”
“人族就是脆弱,哪哪都要精细照料着,不然就各种问题!”
边嫌弃着,逃也似地款款走开。
转椅子自己坐下,倒上两盏茶,对站绣画前那位穿真丝刺绣白衬衫黑西裤的男士发号施令:
“喂,你过来,我有事要跟你谈。”
季逾深吸了两口气,缓缓转身:“你要跟我谈事?谈什么?”
工作室只有一张带按摩功能的人体工学椅和一张绣凳,椅子被莳柳占了,季逾只有绣凳一个选择。
但他没有选择。
从莳柳身边绕过,他长腿一撇,靠在了办公桌前,居高临下斜看着莳柳。
抬眼看他的瞬间,莳柳觉得磁场能量似乎发生了转变。
“你最爱喝的白毫银针。”莳柳摊掌示意,自端了一盏。
椅子往后滑出一段距离,同时大腿跷上二腿,手肘靠扶手上,歪下巴斜瞥季逾,悠悠然呷一口茶。
一副随你长多高站多高,此处纵是你家,本神也才是说话的主儿的架势。
季逾看着严肃无情的玄冥老板,嘴角抿藏一丝笑。
拈过茶盏轻吹几下,慢慢饮一口,问:“什么要紧事?这么严肃。”
莳柳瞥一眼他左手腕上的天极琀,随后盯着他深邃漂亮始终平静无波的眼睛:
“季先生,你知道我是谁的对吧?”
季逾:“你说过,你是上古时期的神明,你的父亲是水神玄冥。”
莳柳:“记得就好,省得本神多费口舌重讲。”
“我认为呢,虽然你只是一个短命且要不了多少年就会变老变丑的人族,
但是,
你凭借自己的美貌、才华以及……聪明才智得到了我——神玄冥莳柳的青睐,以后,你就是神的男人了。”
“我不是个薄情的神,你跟了我,我会对你今后的一切负责,直到你岁寿终尽。”
“为什么不说你意外身亡、患疾病死?因为只要我还在一天,你就不会有意外,就算有意外,我也会治愈你。”
“做了我的男人后,你此生都不会患病。不要问为什么。”
“我没想问啊。”季逾说。
莳柳:“我没让你说,你就别插嘴。”口气冷淡,老祖宗摆谱似的。
季逾缄口不言,端盏喝茶,遮掩紧咬也还是上扬的唇角。
恰好莳柳瞧见了他眸色倏忽乱转了一下,贼光难掩的,皱眉问:
“你不说话,是对我有意见?”
季逾无辜地说:“不是你让我不要插嘴嘛!”
“……”莳柳郁闷地长呼一口气。
回想起上文,接着说:“以上种种,是你当我的伴侣我能给予你的。”
“人界有句俗话叫‘亲兄弟明算账,真夫妻要话讲明’,我们既不是亲兄弟,更不是真夫妻,所以更要把两人之间的困扰、利益理清楚讲明白。”
“作为一位活了三万年看透世事的神明,同时也是你余生的伴侣,我是很坦诚的。”
“我可以把我的秘密跟你分享,让你更多的了解我,以便之后与我相处。”
“至于你的秘密,你愿说,我便真诚地听,你要不愿说,我也不强求。”
“此前,我已跟你说过我的大致来历和基本经历。”
“但那些话只是向你解释我身上的不同寻常,没有说明全部的我。”
“接下来我要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算是我的秘密,我从来没细细跟任何人讲过,天上地下,六合之内都没有,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季逾向他投来记温和的目光,表示“承蒙抬爱”。
莳柳整理好措辞,娓娓道来:
“三万年前,魔神蚩尤踏遍四海八荒找到我,将我降临这世间的来龙去脉告知。”
“他说,我是他的结义兄弟兼护法——玄冥君的女儿,并带我去魔界用我父君的遗物向我证实,
除此,他还帮助我唤醒了体内的控水神力,给我讲我父君的事,这让我更加相信他。
他说,我父君因立场问题被神界众神诛杀了,元神尽毁,灰飞烟灭。
为了给他的义弟我的父君报仇,他决意要攻破仙界,杀入九旻神境以诸神血祭奠我父君亡灵。
筹谋多年,他却一直苦恼找不到一位控水法力高强的先锋来对抗仙界弱水和神界九华神霭。
他知道父君在世间留下了一个我,于是一直寻我,寻到我时刚好我也长大了,于是他便跟我商议攻打神界为父报仇大事。
我自小孤身只影,天敌遍地,
以为自己就是天精地炁凝化的一只精灵,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是以当我知道自己原来有亲人后,就特别看重这份牵连,即使我的父君他已不在,我也敬爱他。
知道他是被人诛杀而亡,我自然要为他报仇,这是为人子女该遵循的孝道。不是吗?”
“因为神界无人识我,所以也没有人告诉我我将要做的事是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