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车脸上笑开了花，赶紧接过来，扶着眼镜仔细的看了两遍，又打开工作证认真的确认了一遍。
假意推辞：“呵呵，毛同志你看你，太见外了！一句话的事，弄这么复杂干啥！”话虽说的挺漂亮，但手却极快地将投名状和工作证连同钱箱子一起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住了护身符和金山。
“老四！带人装车！眼睛放亮些，一两秤都不许少！再给毛同志装上20扇上好的腌肉，算咱们一点心意！”他大声吩咐，试图找回一点主导权。
“哎~~曹老哥，肉就按50斤一扇算，您吃点亏！这样账目清楚，还好算账不是？不过这腌肉~~”桑老蔫故作迟疑。
“哎呀，拿着！按4块钱一斤算，便宜！”曹老车小眼镜后面闪着精光，这老算盘打得噼啪响，算盘珠子直接崩一脸，既做了人情，又把滞销货捆绑销售了出去，这老登不仅能跟刘海中成朋友，还能跟阎埠贵棋逢对手！
平常新鲜肉高价就算能卖到7块一斤，腌肉可卖不上这价，一扇还按50斤卖，关键这玩意儿它掉秤，4块钱一斤纯属白忙乎。20扇就是1000斤，估摸着以后每次都得帮他卖20扇。
“哈哈哈！好！曹老哥爽快！下次再来给老哥哥算账！！”桑老蔫爽快应下，心中冷笑，到时候自有算法。
“今日仓促，下次必备好酒宴，与毛同志一醉方休！”
“建国门外右转二里，有片树林，中间有棵挺高的老槐树。来货了，提前一天派人放块红砖在树下。我每晚6点派人去看，若确认交易，会在一旁放半块青砖。次日晚上十点，还是村口，如何？”
“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哈哈哈哈！”
两人四手紧握，相视大笑，各怀鬼胎。
一直送到村口，依依惜别之情表演得淋漓尽致。
望着车灯消失在夜色中，曹老车脸上的笑容瞬间冷却，化作一声冷哼。
“爹，这几个人~~真没问题？！我怎么瞅着。。。。”老二曹得雨忧心忡忡。
“哼，八成是上面哪个对头派来，想分杯羹的！”
曹老三慌了：“爹~！那咱还跟他们做？这要让上头知道。。。。”
“糊涂！”曹老车斥道，“咱们看似风光，就咱这小胳膊小腿的~~就是个小虾米，刮着碰着一点小命就没了！神仙打架，咱们能捞着点好处就不错了。今天要是敢不卖，你信不信过两天咱们的摊子就得被扫干净？就是扫几个摊子咱们也受不了！上面嘛~~估计也是默许了，反正肉卖不动，甩出去点总比烂在手里强。该着咱爷们发这笔财！呵呵呵~~！”他自以为洞察了全局，得意地背着手往回走。
另一边，桑老蔫一行在预定的小树林停车等候。
彪哥有点郁闷：“爹~我~~我~~这一~一宿啥也没~没干呀！”
“你不是开车了吗？要不下回你在家睡觉？”桑老蔫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熊光明笑着打圆场：“四哥，你好歹能在车里抽烟喝水，困了还能眯会儿。我站了半宿，连口水都没混上，光闻烟味儿了，我说啥了？”
听熊光明这么一说，彪哥平衡多了，合着他俩都是工具人，那就没事了。
最惨的是老道这个工具人，也不知道一宿忙乎什么呢，又过了两个点才回来。
老道跑的气喘吁吁的，熊光明赶紧递过去个水壶。
“哼！就不能道边迎迎我去！”
桑老蔫笑呵呵的说：“哈哈，谨慎为上，这不是怕有尾巴吗，说说吧，都探听到什么了？”
老道缓了口气，汇报道：“货是从通县那边用小船沿河运来的。固定干活的有二十来人，都是他们民兵队的。村里普通百姓知不知情不好说。钱分两处藏，大部分在河边一间屋里，曹家四个小子带人轮流看守，像是个随时准备跑路留的后路，小部分在他家宅子里。时间太紧，就探到这些。”
老道可以啊，要是熊光明自己干，他都不知道从哪下手。这情报已经非常关键了，师父这侦察能力确实厉害。
桑老蔫听完若有所思，直接对熊光明吩咐：“光明，这些猪肉你拉走处理掉，按你的渠道。留一扇扔我车里。处理干净后，到你家二哥那儿找我。”
熊光明一愣：“爹，您这是要。。。。”
桑老蔫嘴角勾起一丝坏笑：“带着你，报案去！反正你小子逛黑市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得，这老丈人是真狠，连后续的戏码都安排好了，自己还得扮演个幡然悔悟、戴罪立功的线人角色。不过他也明白，这才是最稳妥、最能摘清自家的办法。
桑家人都知道熊光明有点歪门邪道的路子，他之前拍着胸脯保证这些肉都能处理干净了，老丈人才决定搞一波大的。就算被识破了也有把握杀出去，车里还藏着枪，彪哥也带着家伙式，更何况还有老道在暗中策应，这种小场面对于桑老蔫来说跟闹着玩一样。
对此类行动的把控，桑老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连撤退和善后的路线都设计得明明白白。这场大戏，才刚刚进入高潮。
熊光明等着他们开车先走，把肉一收，大摇大摆开着车就往城里走，轧钢厂的车，他还有条子，一点也不怕被查，反正也是空车。
先找强哥还车去，还好他就住朝阳门附近，离东四头条桑熊家走过去也就1公里多。
强哥家里爹妈媳妇外带三对双胞胎孩子。。。。还都是小子。
他媳妇还是街道副主任，他爹是木器厂高级工，本来这条件换到一般人家那是相当不错了，但在他家。。。。那都是眼泪，6个小子14、12、10岁，踩着肩膀下来的，那吃饭都抢着吃。
强哥最大心愿就是每天都出差，能给家里省粮食，还能在外地倒腾点土特产回来找大家换点吃喝。
一家人住在一个标准的小四合院，本来挺宽敞的，愣是几个屋都住满了，三波孩子没事就打闹，也就他当兵出来的还能镇得住，只要他不在家那就得翻了天。
熊光明哐哐一砸门，过了一会儿一个老头的声音：“谁呀！”
“大爷，我熊光明啊！还记得我不？来家里烤羊肉串那个！你那六个孙子吃的签子都不够了。”
老头一听，那可太知道了，现在几个孙子动不动就嚷嚷吃羊肉串。
“哦哦，记得记得，这就开门。”
怕老头看不清楚自己是谁，拿着手电往脸上一怼：“大爷，我找强哥。”
给老头吓得差点过去，熊光明赶紧伸手扶住了，别给老头摔了。
“大爷您这腿脚下回黑灯瞎火的就老实躺着吧，家里那几个小子别舍不得使唤。”
“你个混小子想吓死我啊！这大半夜的你找强子有急事？”
“呵呵，有好事！”
“没坏事就好，我给你叫他去。”
正说着呢强哥披着衣服也出来了，听见拍门他就醒了。
“强哥，给你还车来了。”
疯了吧，是夸你觉悟高，还是不懂事？！借车就借车，上班开回去不就得了，这么大领导怎么净干小孩那桌的事。
强哥也是哭笑不得：“光明~你这。。。。过了五一直接开厂里也行啊，你说这大半夜的折腾个什么劲。”
“呵呵，你家这胡同有点窄车停大道上了。钥匙拿好，这个给你的。”
熊光明拎着两个麻袋就往厨房走。
强哥赶紧接过来一个，顺手打开一看，我他妈去你姥姥的！一扇猪肉！
“光明，这是？！”强哥赶紧往门口看看，正好他爹关门呢。
“爹，把门插上！”
老头不知道啥意思，但还是听儿子的上了门闩。
熊光明揽着强哥凑到耳边小声说：“拿着吧，我舅哥带人捣毁了一个大黑市，千万别声张啊！这袋子里是腌好的，自己收好了慢慢吃，行了我走了，回头咱们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