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
吃过午饭。
刘海中跑到李副厂长的办公室。
李副厂长梳个大背头,身子有点发福,见一个普通工人直接找他,心里头有点儿不乐意。
“刘海中,你直接来找我谈工作,这属于越级反映情况,咱厂里可是不提倡的。”李副厂长抽起一根烟,慢条斯理地说着。
刘海中一听自己这是越级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按理说,他应该先找自己车间的主任汇报,越级这事确实不妥。
可这次他要说的,是关于有人违规弄票证的事。他们车间主任根本管不了这个。
为了避免麻烦,他只能直接来找负责保卫科的李副厂长。
“李副厂长,我知道越级不对,以后我肯定注意。”刘海中一脸谨慎,这让李副厂长颇为满意。
这说明他在下面还是有威信的。
“什么事?说说吧。”李副厂长吐了个烟圈,神情稍微认真了点。
刘海中立马站直了身子:“咱第三车间有个4级钳工,最近又是买收音机又是买自行车的,我觉得他的票来源有问题。您想,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小伙子,刚升到4级钳工,哪来的自行车票和收音机票?”
李副厂长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兴趣。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那时候想买自行车、收音机,票可难弄了。
就拿他自己来说,也是花了两年功夫才搞到手。
可刘海中说的那小伙子,几天就搞定了。
这事太不对劲了。
“你再跟我说说这小子家里什么情况。”
李副厂长想从别的方面琢磨琢磨。
“李副厂长,这小子叫宋飞宏,跟咱一个大院的。他妈早年就没了,他爸宋强国以前也是咱厂的钳工,就在第三车间。”
“宋飞宏住咱大院的小屋里,父母都没了,家里也没什么钱,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找着呢。您说,他哪来的票?”
刘海中把宋飞宏的情况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这时,李副厂长想弹烟灰,发现手边没烟灰缸。
刘海中眼疾手快,看到茶几上的烟灰缸,赶紧拿过来放在李副厂长的办公桌上。
李副厂长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掐灭烟后,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刘海中,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这里面既有思想问题,还有别的……”
“如果这些票不是正道来的,那宋飞宏的问题可大了。”
刘海中连连点头,对李副厂长表现得毕恭毕敬。
李副厂长通过观察,心里也给刘海中打了个分。
这小子懂规矩,会办事!
“咱们得死守轧钢厂的声誉,绝对不能容忍任何违法乱纪的行为。这事要是被工商局知道了,咱们可就麻烦了。”
“现在咱们手里握着主动权,得赶紧想办法把影响压到最小。
你做得不错,今天先回去吧,我会派人去查查清楚。如果真的有问题,好处少不了你的。”
李副厂长听完报告,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宋飞宏这事,得让厂里的保卫处暗地里查。
刘海中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心里那叫一个美。
“还是许大茂聪明,这次多亏了他出谋划策,不然哪能得到李副厂长的夸奖。”
“再说了,事情查清楚了,还有奖金拿呢!”
“宋飞宏,这次你要是还能逃过去,我把‘中’字倒过来写!”
刘海中在轧钢厂举报了宋飞宏。
他儿子刘光天也没闲着,在大院里琢磨着怎么使坏呢。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刘光天早就盯上宋飞宏了。
今天宋飞宏的自行车借给阎解成了,下班肯定晚,回来的也晚。
后院的许大茂已经两天没露面了,听说被他爸刘海中说了,许大茂肋骨被打断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再说中院那边,
傻柱在车间累得跟狗一样,走路都慢了,晚上也总是很晚才回来。
秦淮茹这天也跟着壹大爷易中海去轧钢厂报到了。
说不定还得跟壹大爷一块回来呢。
现在中院后院,几乎没什么人影。
刘光天昨晚琢磨了一宿,宋飞宏瞧不起他,他非得找机会报复不可。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偷宋飞宏的收音机。
不过刘光天毕竟是个成年人,不能干这么幼稚的事。
他盯上了棒梗。
“偷东西这事,棒梗最在行,而且这小子做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刘光天心里琢磨着。
棒梗跟着傻柱,撬门溜锁这事可是老手了。
这时候,棒梗也快放学了。
刘光天走到胡同口,靠墙上等了得有十分钟。
就看见棒梗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回来了。
“棒梗!”
刘光天看见棒梗,先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然后一把拽住棒梗。
“你干什么?放开我!”
棒梗比刘光天小一半,个子也矮,平时也没什么交集。
突然被拽住,吓了一跳。
“棒梗,我跟你说个事,保证是好事,听不听?”
刘光天松了松手,装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道。
棒梗见刘光天没对他怎么样,冷冷地问:“说吧,什么事?”
“嘿,你小子,没了爹嘴巴倒是变厉害了嘛。”刘光天见棒梗说话冲,也顶了他一句。
哼!
棒梗一听刘光天提他爸,觉得受了侮辱,立马火了。
“行了行了,别激动,我跟你说正事。想不想整整宋飞宏?”刘光天一提到“宋飞宏”,棒梗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至极。
“宋飞宏,我绝不会饶了他!我恨死他了!”上次防狼喷雾的事,把他吓得够呛,再加上奶奶贾张氏天天在耳边嘀咕,他对宋飞宏的恨意越来越浓,总觉得宋飞宏跟贾家过不去。
“好样的,男人就得硬气!宋飞宏那家伙真不是个东西,欺负你们孤儿寡母,我看了都气不打一处来。”刘光天在一旁煽风点火。
棒梗听完,拳头攥得紧紧的,心里怒火熊熊。
见火候差不多了,刘光天压低声音说:“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别让别人知道,行不?”
棒梗点了点头,只要能报复宋飞宏,他什么都肯干。
“你知道宋飞宏新买了个收音机吧?你爸办丧事那会儿,他还放着音乐呢!”棒梗一听,立马想起了那天的事。没错,那天宋飞宏把声音开得特别大,放的是《九九艳阳天》,明显是针对他们家的。
“我知道,你继续说。”棒梗点了点头,他现在特别想知道刘光天有什么计划。
“棒梗,咱们的目标就是偷走他的收音机,让他回来没得听。你负责偷,我负责处理,怎么样?”刘光天眨巴着眼睛,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棒梗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压根儿没意识到刘光天在算计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俩人一块进了院子,在刘光天的掩护下,直奔后院。
“棒梗,今儿个大家都没回来,连老太太都在中院大爷家呢。我在这给你放风,你去拿收音机。”
“没问题。”
刘光天又小声问:“宋飞宏家门锁着,你能搞定不?”
棒梗拍了拍胸脯,这点小事他早就琢磨透了。他从墙角找了根铁丝,直奔宋飞宏的屋子。
刘光天站在中院和后院的门口,紧张地四处看。
棒梗只用了几分钟,就把宋飞宏家的门锁给撬开了。刘光天一看,心里暗暗赞叹:“要说偷东西,这棒梗还真是有两下子。”
棒梗进了宋飞宏家,他之前来过,所以很熟。这次他目标是收音机,可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愣是没找到宋飞宏的收音机在哪儿。其实平时宋飞宏的收音机都是放在家里的。
今天他心血来潮,想在工厂休息间隙听听收音机,结果害得棒梗和刘光天白忙活了一场。
但小偷总不能什么也没捞到就走吧。
棒梗虽说没找到收音机,却意外撞见了一包古怪玩意。
那是些澳洲坚果,他从未见过,黑黢黢的,还散发着浓浓的奶油香味。
这年头,谁能抵挡得住奶油的诱惑呢?
棒梗觉得这玩意挺不错,便抓了两把揣兜里,然后匆匆溜出来,顺手还把宋飞宏的门给锁上了。
刘光天对棒梗的动作大加赞赏,夸他干得漂亮,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可他很快发现,棒梗压根儿没偷到收音机。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你去偷收音机,我去销毁吗?”
刘光天有点儿不乐意了。
“我没找着,收音机可能被宋飞宏带走了。”
棒梗解释道。
刘光天跑到宋飞宏门口,从门缝里看了看,确实没看到收音机的影子。
“哎,没想到他今儿给带走了。”
他拍了拍脑袋,计划全泡汤了。
“棒梗,这事没完,下次有机会再干。”
“行!有事你叫我。”
棒梗爽快地答应了。
刘光天心里挺失落,可棒梗一点儿也不失落,因为他不但没白跑一趟,还顺手牵羊偷了两大把香喷喷的果子。
贾家。
贾张氏戴着老花镜在缝鞋底。
棒梗一进门就嚷嚷:“奶奶,我回来了。”
他招呼小当和槐花过来。
“你们瞧瞧这是什么?”
作为哥哥,棒梗平时对两个妹妹还是挺照顾的,尽管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总是先紧着他。
小当看着棒梗手里的几颗黑乎乎的东西,一脸茫然。
“哥,这是什么玩意?看起来像栗子!”
“栗子是什么?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小槐花眨巴着眼问。
“我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但特别香,你们闻闻。”
俩丫头凑过去一闻,顿时惊呆了。
“哥,我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东西!”小当激动地说。
“好香好香,比妈妈怀里还香!”小槐花天真无邪地说。
“槐花,你害不害臊?都这么大了还想着妈妈怀里,难道还想撒娇?”
小当开玩笑说。
小槐花笑着没吭声,只是盯着棒梗手里的东西,眼睛里闪着光,嘴巴不停地咽着口水。
“看你馋的,不过咱爸从小就教导我们,要先孝敬老人。”
棒梗装出一副懂事的样子。
“哥真厉害,懂得这么多!”
小槐花立刻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开始佩服起自己的哥哥来。
棒梗走到贾张氏面前,把手里拿的东西递给她。
“奶奶,我有好东西,特别香!”
贾张氏接过闻了闻,果真是香气四溢。
“奶奶,我告诉小当和槐花了,这个得先给您尝尝,表示我们尊敬长辈。”
在两个妹妹心中,棒梗瞬间变得高大上了许多。
“乖孙儿,奶奶没白疼你……”
贾张氏心里一激动,也被棒梗的举动给打动了。
“咱们贾家以后的男子汉,都知道怎么照顾妹妹了!”
这说明棒梗是真的长大了。
她心里头那个美。
“奶奶,您知道这是什么不?”
小槐花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
在孩子们面前,贾张氏可不能露怯。
她使劲回想,这东西既不像核桃,也不像栗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呢?
哦对了,山核桃!
这玩意跟她老家山上的山核桃挺像。
“孩子们,这叫山核桃,跟普通的核桃不一样,个儿小皮薄肉多。”
贾张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