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厌听到淅淅索索衣服摩擦的声音,便睁开眼睛,身体到处都感到酸痛,缓缓起身。
正准备抬手揉揉有些晕乎乎的头,便看到声音的来源。
晕倒的女孩已经醒了,蹲在马车的一角,身上的被子已经被踢到了自己这边,她则是抱着大腿,不停的掉着眼泪。
黄豆大小的泪珠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掉落在马车里,女孩抬起手臂不停的擦拭着,可眼眶中的泪水像是流不尽一般,一刻也不停歇的流淌,如何擦都擦不干净。
沈厌感受心脏像是被人抓住一般,使劲揉搓一顿又放开。
“你别哭,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并不说话,只是一味无声的哭着。
沈厌懂医术,知道这般哭会哭坏的,哭一定要放声的,便起身连忙安慰道:“你出声哭,不要憋着,快哭出声来!要不会憋坏的。”
女孩并没有照做,张了张嘴,并没有发出声音,继续掉着眼泪。
守在马车外面的沈知瑜听见马车内传来声音,便将帘子拉开,看着躲在角落里的女孩,伸了伸手。
“过来,姐姐抱你下马车,现在这里很安全,来,到姐姐这里来。”
小女孩愣住,看了看沈厌,又瞅瞅沈知瑜,拉住沈厌放在被子上的手。
沈厌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抬手用自己的衣袖替女孩擦干脸上的泪水,轻声开口:“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
女孩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一时犯了难,一时开口:“嗯嗯!”
“你是不是失语了?”看了看女孩疑惑的眼睛,沈厌解释道:“你是不是突然不能说话了?”
“嗯。”
女孩只能发出一声。
沈厌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没事,我会治好你的,你很快就又能开口说话了。”
“嗯。”
沈知瑜见沈厌能与这孩子沟通,便叫两人先吃早膳,吃过后再去处理那妇人的尸体。
沈厌点了点头,紧紧握住小女孩的手。
几人吃过饭,便一同跟着鹤翎来到那处空地,见到妇人的尸体。
沈知瑜紧紧的握着拳头,任由指甲扎进掌心。
到头来,还是让无辜的人失去生命,失去亲人。
这般想着,沈知瑜更加想尽快找出陷害自己的人,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才能免此刻的心痛。
“你母亲在那里,你去看看吧!”
沈厌拉着小姑娘的手,将她带到妇人尸体旁,这妇人的身体已经干净了,松韵用清水替妇人清洗的。
也算是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
小女孩眼里满是悲伤,扑到妇人身上,滴答滴答掉着眼泪,张着嘴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怎么没有哭声?”阿大问。
“失语症,极度悲伤才会得。”沈厌解释完,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带着震惊,跑到女孩面前,“你张嘴,我看看嗓子。”
女孩并不服从,推开沈厌,继续伏在母亲身上哭。
女孩并未哭很长时间,便晕过去了,趁着她晕过去,沈厌连忙伸手迫使女孩张嘴。
朝着女孩嗓子探头看,看了片刻,又不相信的将手指伸进女孩嘴中。
阿大有些不解,“这是做什么啊!”
沈知瑜等人并没有给他解释,他们都是知道沈厌会医术的,并不希望这件事被很多人知道,更不要说阿大并不是自己人。
他到底是沈长赫的人。
沈厌一顿检查,随后伸手摸了摸女孩的脉搏,半晌将女孩从妇人尸体上扶起来,沈知瑜走过去,替沈厌撑着女孩另一边的身体。
“怎么?难道不是失语症?”
沈知瑜对于失语症是有些了解,当年宫中有宫女得了这种病,好像是相好的太监病死了,那宫女并未吃什么药,一个宫女也没有钱吃药。
不过几个月便自己好了。
沈厌摇了摇头,没有多说,朝着松韵姐姐招手。
“松韵姐姐,将她送回马车,并将安神汤给她喂一些,她若醒了,便打晕。”
松韵不会质疑沈厌的做法,她并不将沈厌当小孩看待。
她在同沈厌的相处中,她能清晰的感到这孩子身体里住着一个大人。
“姐姐,我们也进马车吧。”
“好,鹤翎去村子问问有没有知道女孩父亲葬在哪里的,将那妇人葬过去吧。”沈知瑜拉起沈厌,看了看一脸疑惑的阿大,“阿大,你也跟着去。”
“是,公主。”
其余的人都守在马车外不远不近的位置,遇到危险能及时出击,又不能听见马车内的对话。
“现在可以说了吧!”沈知瑜将怀中的手绢拿出来,轻轻为躺在马车中的女孩擦拭着脸上刚刚流泪产生的泪痕。
沈厌抬头向沈知瑜,“她应该是天生不能说话。”
“天生不能说话,怎么可能?”沈知瑜并不相信,她虽从未听到过女孩的说话声,但听过那几声“嗯”,可很是清晰的。
哪里像是一个不能说话的孩子,更何况她长得那般聪明伶俐。
沈厌眼中闪过痛苦,闭上眼睛,顺着眼角留下一滴泪。
“那这样能治吗?”
“天生不能说话,是身体有残疾,嗓子或者舌头发育不全,我刚才检查了她的嗓子和舌头,并未发现异常,我现在一时不知道她是什么原因不能说话,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确实是已经很多年不能说话了。”
“好,我知道了,等回京,我在找些太医看看。”
不是沈知瑜不相信沈厌的医术,而是多一个人,可能便多一个办法,多一丝希望。
沈厌并没有拒绝,他这时也多么希望是自己的知识浅薄,医术不精。
此时鹤翎跟阿大已经找到了村子中的人,询问了妇人的相公葬在何处,随后便将妇人与她相公葬在了一处。
鹤翎回来,沈知瑜便知道事情已经办妥。
“阿厌,我们替她去看看吧!”
沈厌回过神,看着鹤翎,“她的名字,可问了?”
“问了,村子人只说不知道她的大名,只知道小名换‘阿娇’!”
“阿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