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三年十二月,漠北雪原。
金军的号角撕破雪幕,五千铁鹞子骑兵如白色潮水般涌来。马蹄踏碎积雪,溅起的冰珠打在宋军的铠甲上,发出细碎的脆响。岳云站在最前,沥泉枪斜指苍穹,寒玉与山河鼎在他怀中共鸣,发出低沉的金鸣——那是中原的魂在苏醒。
“背嵬军听令!”张宪的双锤绑着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前排举拒马,后排架强弩!牛伯带三百人绕到敌后,烧他们的粮草!”
“得令!”牛皋抡起板斧,带着老卒们冲向敌阵侧翼。他的玄甲上还沾着宗弼的血,斧刃上刻着的“精忠”二字被磨得发亮。
赵桓站在岳云身侧,山河剑横陈膝头。他望着涌来的金军,突然抽出佩剑,指向天空:“临安的百姓在等我们,襄阳的稻浪在等我们,黄河的桃花在等我们——今日,这雪原便是我们的战场!”
金军的先头部队已冲至百步之外。为首的将领骑着黑鬃马,腰间挂着狼首刀——正是完颜烈的堂弟完颜昌。他盯着岳云怀中的山河鼎,眼中闪过贪婪:“岳小将军,把鼎交出来,本将饶你全尸!”
“做梦!”岳云的枪尖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寒玉与山河鼎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出,将方圆十丈的雪地蒸腾成雾气。完颜昌的战马受惊人立而起,他慌忙勒缰,却见雾气中浮现出无数身影——是岳家军的亡魂,是黄河的流民,是汴梁的百姓,他们举着刀枪,喊着“杀金狗”的口号,从虚空中冲来。
“这是……”完颜昌的声音发颤。
“这是山河的魂。”岳云的声音如洪钟,“你金国屠我百姓,毁我家园,可山河的魂,从来不在鼎里,在每一个守着它的人心里!”
雾气中,牛皋的板斧已劈到完颜昌面门。老卒的怒吼混着山河鼎的嗡鸣,震得金军耳膜生疼。张宪的双锤砸断敌阵的弩机,铁箭如暴雨般倾泻,却被岳云的枪尖一一挑落。
“陛下!”赵桓突然跃马冲入敌阵,“山河剑,斩金狗!”
剑光如电,所过之处,金军的狼首旗纷纷落地。他的龙袍被血染红,却仍在笑:“云儿,你父亲说过,‘将军的枪,要护百姓;皇帝的剑,要守山河’——今日,朕替他斩尽这胡虏!”
完颜昌的刀与赵桓的剑相撞,“当啷”一声崩裂。他瞪大眼睛,看着赵桓眼中的火焰——那不是帝王的威严,是普通人对家园的执念。
“撤!”完颜昌掉转马头,却被岳云的枪尖刺穿后背。他踉跄着栽倒,临终前盯着山河鼎,终于明白:“原来……山河不在鼎里,在人心里……”
金军的阵型彻底崩溃。残兵败将如退潮的海水,被背嵬军和百姓们追着砍杀。雪原上,宋军的呐喊声与百姓的欢呼声交织成河,像极了黄河的浪涛,像极了长江的奔涌。
“赢了?”牛皋拄着板斧,看着满地的金军尸首,突然抹了把脸——不知是血,还是泪。
“没赢。”岳云蹲下身,捡起完颜昌腰间的狼首令,“真正的仗,才刚开始。”
他望向远处——漠北的地平线上,一轮红日正喷薄而出。阳光照在山河鼎上,“山河在”三个大字泛着金光,照见了鼎身内壁的密文:“吾以山河为誓,以黎民为念。若后世见此鼎,当知——枪不倒处,山河不倾;山河不倾处,家国永安。”
赵桓走到他身侧,将山河剑插入雪地。剑刃没入冰雪,却在地面映出一行血字:“十二道金牌,非为退兵,为护鼎;黑水咒,非为灭宋,为夺魂。”
“原来如此。”岳云的声音发颤,“父亲北伐,不仅为收复河山,更为护这山河的魂;秦桧弄权,不仅为权,更为断这魂的根。”
“云儿。”赵桓握住他的手,“朕要下旨——将山河鼎迎回临安,供于太庙。往后每年清明,朕要亲自祭拜,让天下人知道,这山河的魂,从来不死。”
岳云点头。他望着雪原上忙碌的百姓,望着背嵬军擦拭枪杆的身影,望着赵桓眼中跳动的光,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云儿,莫要恨金人……他们也是人,只是被蒙了心。”
此刻,他终于懂了。所谓“山河在,枪不倒”,不是要杀尽所有敌人,而是要让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懂得守护的意义。
“传朕旨意!”赵桓的声音传遍雪原,“即日起,撤销‘黑水咒’一案所有牵连,为二十年前被冤枉的将士平反!凡参与今日之战的百姓,赐田百亩;凡受伤的将士,终身领俸!”
百姓们的欢呼声震得雪原颤抖。有人跪在地上哭,有人举着酒坛喊“宋军万岁”,连金军的降兵都红了眼眶——他们终于明白,所谓“金狗”,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所谓“宋人”,是愿意为彼此拼命的家人。
夕阳西下时,岳云和赵桓站在山河鼎前。鼎身的金光映着两人的影子,与地宫里的山河碑、雪坡上的“岳”字旗,共同勾勒出一幅壮丽的画卷。
“云儿。”赵桓轻声道,“你父亲的遗愿,朕替他完成了。”
“不。”岳云摇头,“是天下人替他完成了。”
风卷着雪粒掠过,却卷不走那面“岳”字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