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刚溜回奥林匹斯山打盹儿,鎏金竖琴还斜倚在十二神柱旁。突然穹顶裂开道银河,\"嗖\"的坠下团星辉,惊得睡神羽毛枕飘出三片绒羽。
奥林匹斯晚风卷着月桂花掠过露台,银光在狩猎靴尖凝成薄霜
举着弓箭的俏皮小姐姐踩着虹桥翩然落地,银发如绸缎扫过缀满矢车菊的箭囊。她歪头时新月额饰叮咚作响,蓝眸里盛着爱琴海的粼粼波光。
我袖口藏着的昆仑玉锁突然发烫,映出东方天幕某位青衣神女蹙眉的虚影
月神:\"咯咯~雅典娜,你从东方捡来的小家伙长得挺标致嘛~\"她指尖绕着孔雀翎羽箭转圈圈,银甲折射出卫城废墟上蔓生的常春藤,\"不过人家已经有亲爱的啦~\"
阿尔忒弥斯发间清冷的月桂香忽然被野玫瑰气息冲散,某位粉衣爱神正蹲在廊柱后疯狂记小本本
圣心:(耳尖腾起红霞,绣着太极纹的云袖绞住帕特农神庙浮雕)人家已经心有所属啦!手指颤抖着指向穹顶流转的星图,隆重介绍道:这位是阿尔忒弥斯女神,快叫月神姐姐~
(狄俄尼索斯的葡萄藤悄悄爬上祭坛,将我的影子缠成羞涩的茧)
我:(怀里的青铜日晷\"咔嗒\"弹出刻着\"司\"字的晷针)头顶噗噗冒起混着桃花的蒸汽,汉服广袖拂落德尔斐的夜露:姐姐好!
(猎户座在女神肩头亮起三连星,惊飞了偷听的三头犬)
月神:(鹿皮靴尖踢起一汪星尘,银河便顺着她指尖漫过帕特农神庙的断柱)哎呀呀~本来还想让丘比特给他安排个浪漫邂逅呢!月光凝成的银兔蹦跳着撞上我腰间的和田玉佩,(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你身上有广寒宫桂花的味道......
(银铃乍响惊碎夜色,女神化作的波斯猫尾尖还勾着半阙《九歌》)
银光流转间白猫轻巧跃上厄瑞克忒翁神庙的女神柱,爪垫拍碎满地月华:喵呜~(卫城残存的火把突然变成游动的星鱼)跟上本喵的尾巴尖哦,雅典娜养的猫头鹰正在偷吃献给赫斯提亚的蜂蜜蛋糕呢!
阿波罗的竖琴轻响、银铃余音缭绕
白猫尾尖那道勾住半阙《九歌》的幽光未散,已然轻灵跃起,银缎般的毛色在残垣断壁间划出清冷轨迹,爪下踏碎的月华仿佛融化的水晶,溅起又无声凝结。它安稳立在高高的女神柱(caryatid)顶端,仰着脖颈,琥珀色的圆瞳映着夜穹——那姿态,仿佛脚下并非风雨侵蚀的大理石雕刻,而是它自己的冰冷月岩王座。
“喵呜~?” 那一声拖长的喵音裹挟着星屑,倏忽间点染开去——散落在卫城废墟角落里、本已奄奄待熄的数点火把,猛然苏醒跃动!焰光褪去红黄,化作条条温顺的流萤,裹着幽蓝光晕,竟真的如星辰化成的鱼儿,在古老的石板、坍塌的柱基间悠然穿梭、游弋。朦胧的蓝光晕染着夜色,将肃穆的遗迹点染成一片沉浮微光的海。
银猫的视线落向神殿深处幽影,语调戏谑:“看见没?那头贪嘴的灰林鸮!”它尾巴一指雅典娜神庙方向阴影,一只肥胖的猫头鹰正缩着脖子,鼓动着塞得满满的嗉囊,努力对付一块几乎和它身体一样大的、滴落金色蜂蜜的糕饼碎屑。“献给灶神赫斯提亚的蜂蜜蛋糕呢!明日女祭司们怕是要对着空盘发愁了,咯咯~”(它竟真发出了笑声般的喉音)。
“还愣着做什么,小家伙们?”月光白猫优雅躬身,像一张拉紧的银弓,尾尖那点顽皮的光芒成了唯一的路标,“跟上我的节奏!这千年废墟的秘密与尘世的暖意,只在夜风的指尖、星光的地图和……(它狡黠地眨眨眼)我的爪子印下流淌~”
我们紧随着那一点活泼的银光,在游动的星鱼群中穿行。
穿过威严但沧桑的卫城山门(propylaea),夜风忽地变了味道。焦黄酥脆、略带海腥气的香气强势冲散了神庙上空缥缈的神力余韵——那是橄榄油炙烤章鱼的滋味。循味望去,山门下方不起眼的残墙根处,竟有一处小小的夜摊!半圈塌圯的砖石被巧妙利用,架起泥炉。一位头发花白、身披旧羊毛披肩的老翁,就着摇曳的石缝油灯火光,熟练翻动着铁叉上的鲜美烤物。粗陶杯里盛着新酿微酸的葡萄酒(retsina),散发的独特松脂清香随风飘来,竟奇异地融入这片神域,平添市井暖意。
旁边几个裹着褪色旧袍子的年轻人坐在碎石上,围着一口还咕嘟冒着小泡的炖锅,里面是豆子(fava)炖的浓稠酱汁。他们用撕下的硬麦饼(pita)蘸着酱汁,热烈讨论着,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嗡嗡回响。
“……但索福克勒斯的安提戈涅,”一个声音急切地说,“她违抗国王的禁令,难道不是将亲情置于律法之上?这种冲突岂止发生在忒拜城?它根植于……”
忽然,一只沾了灰的黑山羊羔咩咩叫着,从神殿围墙的豁口处窜出,身后追着个慌慌张张、瘦小的少年身影。月色勾勒出他宽大外袍下的单薄轮廓和光洁的额头,手中还紧紧攥着一块光滑的蜡板和铁笔。
“站住!你这贪吃的!”他试图压低声音喝斥,却显得更加窘迫。
那只银猫正悄然踱步至路边一块浮雕残石顶端,见状尾巴高高翘起,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就在山羊羔经过石边,那蓬松的大尾巴看似不经意地轻轻一拂——
“噗!”一块松动的小圆石精准滚落,“咚”一声敲在那少年的脑门上。
“哎哟!”少年惊叫失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手中紧握的蜡板差点脱手。那只山羊受惊,猛地跳开,踩翻了一个年轻人搁在一边的酒囊。微酸的酒液汩汩流出,迅速洇湿了少年脚下一方干燥的土地。
几个烤火的年轻人哄笑起来,老摊主却递过来一块蘸了醋和橄榄油的粗布:“擦擦吧,孩子。给宙斯的祭坛做清洁也不见你这般狼狈!今晚的心事重过卫城的山石吗?”
少年摸着额头鼓起的包,面颊在月色下羞得发烫。他接过布,窘迫地清理裤腿和脚上的酒渍与泥土,声音像蚊子哼哼:“谢……谢谢您。我……我在记一些事,它……它跑散了……”他抬眼望向那群年轻人,目光落在他们脚边一卷摊开的卷轴上,眼神有些渴望又有些怯意,随即又看看手中紧抓的蜡板,眼神执着而清明——即使狼狈,那眉宇间似乎正孕育着一种超脱世俗烟火的特质。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清朗的声音在少年身后响起:“咦?亚里多克勒斯*?”【注:这是少年柏拉图的本名】
我们循声望去,正是我们一行人刚从夜摊的喧嚣光影中走来,其中一位眼尖的同伴认出了这略显狼狈却难掩聪慧气息的少年。月光恰好落在他轮廓清晰、沉思状的侧脸上,以及那块始终未曾放下的蜡板——那上面或许正刻划着对正义、律法或城邦治理最初的思索。
少年亚里多克勒斯(柏拉图)闻声抬头,目光先是掠过我们这群不速之客,带着一丝被打扰学问时的微恼,随即又被我们身边缠绕飞旋的幽蓝星鱼群惊得微微一怔。还未及他开口询问这奇景——
“咕噜噜……咕呃!”
一声混合着满足与噎住的低鸣从众人头顶传来。我们猛地抬头,只见雅典娜神殿的一截残破廊檐下,一只肥胖的猫头鹰正满足而笨拙地扑棱着翅膀!它爪下的阴影里,赫然散落着星星点点闪烁着诱人金光的蜜糖碎屑——正是献给赫斯提亚那失窃蜂蜜蛋糕的遗迹!
这只大快朵颐的家伙还不自知危险,竟慢悠悠地从檐角滑翔而下,似乎想掠过我们头顶,回到它觉得安全的所在。它鼓胀的嗉囊和翅膀上粘稠的蜜汁在月色下闪闪发光。
“大胆!”
一声轻叱,毫无征兆地在这群星萦绕、月华流淌的夜空中荡开。这声音不算洪亮,却带着一种非人的冷澈威严,仿佛由月光本身凝练而成,径直投射入在场所有人的脑海深处。
霎时间,空气如同凝固的水晶般沉重。猫爪印下流淌的星鱼骤然静止,化作悬停在半空的幽蓝光点;夜摊的喧嚣被无形的壁障隔绝,只余下铁签上的章鱼滋滋作响的油滴落回火焰的轻“噼啪”;连少年亚里士多多克勒斯蜡板上未刻完的一个希腊字母,都在此刻清晰地映在每个人的意识中。
廊檐与残柱的阴影交融处,一团纯粹而温和的金色光晕无声显现。光晕中缓缓浮出一个女人的虚影——她身着古朴的希顿古装,线条简洁流畅,并无繁复装饰。面容在光晕中模糊不清,唯有一双深邃的灰色眼眸,凝聚着智慧如星辰大海般永恒不竭的光辉,穿透了时空与尘埃。她的存在仿佛是这卫城千年基石所蕴涵的理性意志的具现。
那嚣张滑翔的猫头鹰骤然僵直!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攫住,维持着滑稽可笑的扑翼姿态,凝固在半空,离我们的头顶仅数尺之遥!一丝粘稠的金色蜂蜜从它弯喙边滴落,悬在月光里,宛如一颗琥珀泪珠。
那源自光晕的声音再次响起,回荡在停滞的夜空中,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得如同星辰的运行:
“愚妄的仆从!你可认得,爪下污秽染指于何种神圣?”
那声音穿透凝固的寂静,如同寒铁轻叩坚冰。
“赫斯提亚炉灶中的‘赤诚之火’,那是维系城邦人伦的温热!是她于千家百氏灶台间跳动的、不可玷污的‘初心’!竟被你妄作馋涎之物?!”
一股无形的威压降临,悬停的猫头鹰仿佛被抽空了灵魂,僵硬地坠落几寸,悬垂的蜜珠颤抖着,终于无声坠落。空气似乎随之颤抖、灼烧。
“而如今…更敢徘徊于智慧之座畔!”光晕中的眸中星河骤然一凝,其光芒如月下霜雪。
“以渎神之爪亵渎此间澄澈?!以污迹玷染那本应在月光下洁净萌发的赤子之心?!”
她的目光,越过颤抖的侍禽,冷澈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惜,精准地落在地上少年亚里士多多克勒斯——柏拉图额前被石子敲出的红痕,以及他沾了酒渍与泥土的袍角。那里,刚刚从银猫尾尖分离出的、那点裹挟着羊皮纸碎片化作的“知识星鱼”,似乎正闪烁着寻求依附的光芒。
被训斥的猫头鹰,此刻发出从未有过的、哀婉如雏鸟般“咕……呜呜”的抽噎,那胖硕身躯剧烈颤抖,如同风中残叶,粘在羽毛上的蜜糖反射出凄惶的光。再无一丝方才偷食得手后的得意与迟钝,只有被最核心主人冰冷的“理”光笼罩的灵魂深处的恐惧。
银猫悄然踱步回我们脚边,优雅蹲坐,尾巴在静谧的星光中缓缓摆动了一个完美的弧形,像欣赏一幕精心编排的戏剧。而我们所有人,连同那位未来的哲人王,都在女神不可抗拒的威仪(甚至带点“圣心小暴躁”)面前,噤若寒蝉,成了这卫城月色下最沉默的见证者。
那只倒霉的猫头鹰缩成一团灰毛球,在女神的注视下瑟瑟发抖,蜜汁与狼狈让它威风扫地。一缕裹着烤章鱼香气、松脂酒味和泥土芬芳的风,悄然卷起少年掉落在地、那张写着潦草希腊字母的、粘了酒渍的碎羊皮纸片。未等这沾染凡尘的知识碎屑落地,银猫尾尖的荧光轻轻一点——
那碎羊皮纸片无声地悬停了一瞬,旋即化为一尾小小的、闪着知识磷光的星鱼。它灵动地摇曳了一下,仿佛带着千年后哲思的回响,然后轻盈地划过凝固的空气,并未远去,反而像找到了归宿般,幽幽地融入少年亚里斯多克勒斯尚未染尘的蜡板缝隙中,消失不见。智慧女神眼中流淌的星河似乎掠过一丝无法言传的微澜。圣心之训的余韵,依然在沉浮的微光之海上低回。
“跟上,”一直缄默的银猫忽然发声,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威严,声音清亮如珠落玉盘,它尾尖的幽光重新跳动起来,指向更深的卫城核心——那是帕特农神殿下方的圣心所在,金盏长燃、赫斯提亚永息之处的方向,“去老巢看好戏。”琥珀眼眸中的狡黠重燃,仿佛刚刚上演的神谕震慑,不过是下一场夜行邀约的开胃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