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数字在猩红的LEd屏上跳动,傅景琛扯了扯黑色运动装的立领拉链,露出冷白的脖颈。
这套意大利定制的速干面料紧贴着他流畅的肌肉线条,银灰色拉链在锁骨处泛着金属冷光,运动裤侧边的反光条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这样破格的装束让镜面电梯里倒映的身影都多了几分锐利的不羁。
当\"叮\"的一声停在38层,他单手插兜,用修长的手指划开锁屏。
九张照片如花瓣般铺满屏幕,最上方那张里,袁丽举着栩栩如生的龙形糖画,笑得眉眼弯弯;康震半阖折扇,恰到好处地为周楠遮挡刺目的阳光;安燕燕踮着脚往镜头里挤,发梢沾着不知哪处的花瓣。
画面右下角,林心侧身站在紫藤花架下,米色针织衫被风掀起一角。
她耳尖泛红,像是刚听到快门声,转身时发尾扬起优美的弧度,脖颈处的银杏叶项链若隐若现。
傅景琛喉结微动,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直到电梯门完全敞开,镜面倒映出他眼底转瞬即逝的温柔。
雕花木门推开的瞬间,冷气裹着惊讶的抽气声扑面而来。
董事会的老人们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在他紧绷的腰线与利落的运动装束上游移;几个新来的女职员捧着文件的手指微微发抖,偷偷将发烫的脸颊藏在会议记录本后,睫毛下跳跃着星星点点的倾慕。
傅景琛将文件重重甩在会议桌上,文件夹撞击声惊得后排打盹的经理猛然坐直。
他垂眸翻看平板,却在运动裤侧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时,呼吸滞了一瞬——新消息提示音接连不断,每一次震动都像是林心在耳边低语。
无视前排女总监频频偷瞄的视线,他面无表情地带上眼镜,调出数据投影,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在讨论声最激烈时忽然开口打断,
“方案b的市场定位有偏差。”
当助理汇报到第三页ppt时,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一段十秒的视频:林心站在江南园林的回廊下,身后的锦鲤池泛起涟漪,她对着镜头眨了眨眼,发间的白玉簪子晃出细碎的光。
傅景琛指尖在桌下快速回复,没人注意到他藏在运动裤袋里的手,正轻轻摩挲着手机外壳上的凹陷划痕。
黑色运动装袖口滑落,银色登山扣手链在冷白皮肤下泛着微光,而他周身凌厉的气场,让会议室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都化作了无声的惊叹。
傅景琛话音刚落,会议室后排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
陈泽垂眸在平板上飞速记录重点,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身后站着的三位特助呈扇形排开,抱着不同颜色的文件夹严阵以待。
当傅景琛将东南亚合作协议摔在桌上时,穿藏蓝西装的特助立刻递上标注着红色批注的对比文件,另一位特助同步调出对方公司的专利图谱投影。
“傅总,关于AI数据版权的溯源方案......”
陈泽刚开口,西装内袋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低头瞥见屏幕上“市政府王秘书”的来电,脸色瞬间绷紧。
傅景琛余光扫过他的反应,抬手示意暂停会议。
陈泽快步走到走廊尽头,玻璃幕墙倒映着他额角的薄汗。
“王秘书您好,傅总正在主持会议......”
话音未落,对方急促的声音传来,
“星火AI系统的市级教育招标出状况了,竞争对手举报你们训练数据存在侵权风险!”
陈泽握手机的指节发白,回头望向会议室紧闭的雕花木门,透过磨砂玻璃隐约可见傅景琛冷冽的侧影。
会议室内,傅景琛指尖叩击桌面的节奏愈发急促。
穿酒红套装的女特助捧着最新舆情报告想要上前,却被他抬手制止。
当走廊传来陈泽慌乱的脚步声时,他扯了扯运动装领口,听完陈泽的汇报,他瞬间露出冷白皮肤上凸起的青筋——这个动作,向来是他情绪濒临爆发的征兆。
不顾形象的冲出会议室,傅景琛背靠着消防通道的金属门,指腹摩挲着手机壳上那道林心不小心磕出的划痕。
这不该是他的反应——以往面对再棘手的商战,他都能像精密运转的AI系统般冷静拆解困局。
可此刻太阳穴突突跳动,胸腔里仿佛有团失控的火焰在灼烧,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地发颤。
难道他的病——没完全好?
如果是这样,他不敢再向以前一样肆无忌惮的占有林心,他怕她会害怕,他会伤害她。
陈泽汇报时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带着电流声的\"侵权风险\"四个字像钉子般扎进他的太阳穴。
他当然清楚该如何应对举报,法务部早已制定过十几种危机预案,公关团队也能在三小时内扭转舆论风向。
听筒里传来长城上风猎猎的呼啸,混着林心温柔的“景琛?”让他喉间发紧。
他仰头望着天花板上蜿蜒的消防管道,突然发现自己的呼吸竟比跑完十公里越野时还要急促。
“姐姐...”
他开口时,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般沙哑,
“今天可能...去不了了。”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灯在视野里晕成模糊的红点,他盯着自己在地面投下的影子,看它因颤抖而碎成摇晃的光斑。
手机里突然传来安燕燕的大嗓门,
“小傅总放我们家林心鸽子?信不信我发动长城游客讨伐你!”
紧接着是康震的轻笑和周楠的劝阻,最后都化作背景音里此起彼伏的欢闹。
林心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带着恰到好处的温软,
“别急,先处理事情。我们随时都能去。”
傅景琛闭了闭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会议室里争吵的声浪隔着消防通道的铁门传来,却像是隔了层毛玻璃般模糊不清。
当电话那头传来“随时”两个字时,突然化作一把生锈的钥匙,精准地打开了记忆深处的暗盒。
潮湿的霉味混着消毒水气息在鼻腔里翻涌,他恍惚又回到那个在白云镇暴雨倾盆的深夜。
雷声炸响的瞬间,冷汗浸透的衬衫黏在后背,剧烈的头痛让他蜷缩在沙发里,眼前浮现出无数碎片化的代码在疯狂闪烁。
朦胧间,温热的掌心贴上他滚烫的额头,沾着酒精棉片的纱布轻轻擦过眉骨,带着薄荷清香的声音裹着安抚落下来,
“别怕,我在。”
林心踮着脚的样子像只笨拙的小猫,发梢垂落的水珠滴在他锁骨,混着冷汗蜿蜒而下。
她明明连考试都会紧张到咬嘴唇,此刻却用异常镇定的语气哼着跑调的儿歌,指尖一下下梳理他汗湿的头发。
那个画面与眼前冰冷的金属门重叠,傅景琛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已习惯在暗夜里寻找那簇温暖的光。
指尖传来的刺痛是刚才攥手机过猛留下的压痕,他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一声沙哑的“嗯”,尾音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颤巍巍地飘向虚空。
运动裤里的抗焦虑药盒硌着大腿,这个被他遗忘了整整二十八天的习惯——原来不是病好了,只是有人把所有暗潮汹涌都挡在了温柔的童话之外。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在头顶明明灭灭,他却想起房间里永远亮着的暖黄台灯。
林心抱着卷子追着他讨论方法时,马尾辫扫过他手臂的触感;她偷偷在他咖啡杯底画笑脸时,沾着马克笔颜料的指尖;还有她说“我相信你”时,眼睛里跳动的星光。
这些琐碎的片段突然变得比任何危机预案都清晰,原来他拼命维持的理性防线,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被一个叫林心的女孩凿出了千疮百孔。
挂断电话的瞬间,屏幕映出他泛红的眼角。
他扯下手腕上的登山扣手链,用冰凉的金属扣按压太阳穴——这是林心教他的镇定方法。
当第17次深呼吸后,掌心的月牙形掐痕已不再灼痛。
他将手链重新扣紧,运动装拉链拉至下颌,镜中倒影的戾气已退潮般淡去,只剩冷冽的锋芒。
推开会议室门时,陈泽正对着满墙的专利图谱皱眉。
傅景琛抬手按下投影仪开关,蓝色的AI数据模型在黑暗中亮起,
“调出训练数据的溯源日志,标记所有公开数据源。”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肃,指尖在触控屏上划出利落的弧线,
“法务部三小时内整理出竞品公司的侵权反诉案例,技术部重新核算数据合规性阈值。”
当穿酒红套装的女特助递来舆情报告时,他扫过标题便直接丢回,
“不用管媒体风向,先解决底层逻辑漏洞。”
会议桌尽头的落地窗外,云层正在快速堆积。
傅景琛望着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忽然想起林心挂电话前欲言又止的停顿。
他摸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打下“医生———林海尽头的蛋糕”四个字,锁屏时却看见相册里那张未发送的照片——今早出门前,林心踮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阳光穿过她耳后的碎发,在米色针织衫上织出金斑。
“傅总,数据溯源节点已经标注完毕。”
陈泽的汇报声打断思绪。
傅景琛点头,指腹轻轻划过手机外壳的划痕,直到屏幕自动暗下去,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把那条未发送的“等我”删了又写,写了又删。
傅景琛将手机揣回裤袋,金属拉链碰撞发出轻响。
他转头看向陈泽,镜片后的目光如淬了冰,
“备车,去市政府。”
会议室里凝滞的空气仿佛突然被抽走,众人望着傅景琛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投影仪的蓝光映在众人惊愕的脸上,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陈泽望着手机上刚收到的行程安排,后知后觉地发现,傅景琛竟在三分钟内完成了从情绪濒临崩溃到雷厉风行部署的转变。
这种近乎恐怖的执行力,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傅景琛带领团队72小时攻克算法漏洞时的场景——当时傅景琛也是这样,撕碎所有慌乱,将问题拆解成精确到分钟的作战计划。
女特助弯腰捡起被丢回的舆情报告,指尖触到文件边缘的折痕。
她突然意识到,那个总爱用指节敲击桌面缓解焦虑的傅景琛,此刻连呼吸频率都恢复得如同精密仪器般规律。
窗外的云层压得更低,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却惊不起室内人分毫波澜。
“愣着干什么?”
傅景琛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里传来,冷得像是刚从冰柜里取出来,
“法务部的案例分析压缩到两小时,技术部同步进行数据交叉验证。”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键盘敲击声、电话交谈声瞬间填满会议室,仿佛被按下快进键的机器重新启动。
当第一份数据溯源报告生成时,陈泽鬼使神差地抬头望向消防通道的方向。
金属门把手上还残留着傅景琛攥紧时的温度,而那个让他失控又迅速自愈的秘密,早已被锁进了快速向下的电梯里。
傅景琛话音未落,人已经大步迈向电梯间,黑色运动裤的反光条在应急灯下划出冷冽的光带。
车载导航显示还有15分钟车程时,傅景琛突然扯开领口拉链,露出锁骨处细密的汗珠。
陈泽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太清楚,老板每次濒临失控时都会强迫自己进入“战斗模式”,就像此刻反复刷新的法务文件,以及捏得变形的薄荷糖包装纸。
王秘书办公室的檀木门虚掩着,傅景琛抬手敲门的瞬间,听见屋内传来“星火AI就是学术造假”的拍桌声。
他推门而入,运动装袖口滑落,登山扣手链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
“张副局长,可否先看看这份原始数据链?”
投影仪蓝光亮起,三百页的溯源日志在墙面铺展。
傅景琛指尖点过屏幕,调出某段凌晨三点的代码提交记录,
“这里是我们主动开放的教育数据库接口,所有调用记录都经过区块链存证。”
他忽然转身,目光直逼角落里的举报方代表,
“贵公司三个月前申请过该接口的访问权限,需要我公开服务器日志吗?”
会议室气压骤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