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死……”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这破碎的气音挤出干裂的嘴唇。每一个字都牵扯着胸前那道正在缓慢愈合、却依旧剧痛无比的伤口，带来一阵撕裂般的闷痛。
然而，夜枭莺毫无反应。她软软地伏在他身上，额头抵着他冰冷的胸膛，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又沉重得如同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蜡黄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呈现出一种失血的青白，紧闭的眼睑下，眼珠毫无动静，只有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证明着生命的微光尚未彻底熄灭。
神狱戒死寂地套在她滑落的手指上，戒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黯淡无光，如同彻底耗尽了所有力量，也仿佛在积蓄着未知的凶险。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祁湛！这恐慌甚至压过了身体的剧痛和灵魂深处弥漫的虚弱！
他不能让她死在这里！绝不能！
“枭……莺……”他再次尝试呼唤，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岩石。他试图抬起手去摇晃她，但手臂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仅仅抬起几寸就无力地垂落。胸口的剧痛提醒着他自身的极限——强行催动本源、引爆伤口能量所带来的巨大反噬，远未平息。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冰冷的河水气息涌入肺腑，带来一丝刺痛，却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瞬。
**伤！必须先处理她的伤！**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落在夜枭莺垂落的手腕上。那道被神狱戒棱角划开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翻卷，虽然因为低温失血速度减缓，但依旧狰狞可怖，边缘的皮肤因为失血过多而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色泽。这是她为了救他，亲手划开的！
一股混杂着剧痛、愤怒和无尽酸楚的情绪狠狠冲撞着他的心脏。
祁湛咬紧牙关，下颌线条绷紧如刀。他不再试图动用无力的手臂，而是集中全部残存的意志力，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移动着自己唯一能动的那只手——那只刚刚触碰过她嘴角的手。
指尖在冰冷的岩石上颤抖着、摸索着。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牵动全身的伤口，带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闷痛和眩晕。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与尚未干涸的血污混在一起。
一寸……又一寸……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夜枭莺冰冷的手腕。
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心尖一颤。他屏住呼吸，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极其小心地、用指腹和食指的侧面，笨拙地按压在夜枭莺手腕伤口上方的大动脉处（尺动脉或桡动脉附近）。
微弱！太微弱了！
指尖传来的脉搏跳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时断时续，每一次跳动都间隔得令人心慌！这根本不是正常的脉搏，这是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征兆！
祁湛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不敢再动她的手腕，生怕加剧失血。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扫过周围。嶙峋的怪石，冰冷的浅滩，幽暗的光线……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草药或包扎之物。
怎么办？！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自己胸前——那道在夜枭莺以命相搏的治疗下，已经收拢了大半、正缓慢滋生着新鲜肉芽的伤口。伤口边缘，还残留着两人混合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血渍。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混乱的脑海——**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