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呜咽,匈奴大营内却一片死寂,唯有中军大帐内传来阵阵暴怒的咆哮。
“废物!一群废物!”
呼延灼一脚踹翻案几,酒肉滚落一地。
他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一把揪住跪在地上的侦察百夫长,怒吼道:“十万大军压境,连对方有这等杀器都不知道?!你们眼睛长来出气的吗?!”
那百夫长面如土色,颤声道:“大王明鉴!那、那暗器毫无征兆,城上根本未见弓弩手张弓,咱们的探子实在……”
“放屁!”
呼延灼猛地将他掼在地上,抽出弯刀就要砍下。
帐中诸将慌忙拦住:“大王息怒!阵前斩将不祥啊!”
刀锋悬在百夫长头顶三寸,呼延灼胸膛剧烈起伏,最终狠狠将刀插进地面。
他喘着粗气环视众将,声音嘶哑:“二十万铁骑,连城墙都没摸到,就折了一架投石器、死了近一千的勇士!”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一道陈年箭疤,“本王随单于征战十年,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帐内鸦雀无声,唯有火盆里木炭噼啪作响。
良久,一名老将小心翼翼道:“大王,那暗器能于千步之外取人性命,恐怕是中原新得的神器。不如先退兵三十里,等……”
“退兵?”
呼延灼突然冷笑,抓起酒囊灌了一大口,任由酒液顺着胡须滴落,“霍廷渊现在怕是正在城头饮酒庆功!”
他一把捏瘪酒囊,眼中腾起骇人的凶光,“传令——连夜打造三重巨盾,每队配萨满巫师施法护体。”
弯刀寒光闪过,半截烛台轰然落地。
“本王要亲手把霍廷渊的头颅,挂在他们的城门上!”
夜里,烛火摇曳,呼延灼与众将围在地图前,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
“探子来报,霍廷渊正在大摆庆功宴,全军畅饮,守备松懈!”副将兴奋道,“此乃天赐良机!”
“果然!本王猜测没错。”呼延灼冷声道。
谋士捋须沉吟:“霍廷渊素来谨慎,恐怕有诈……”
呼延灼冷笑:“连败两阵,他自然要犒赏三军振作士气。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他一拳砸在案上,“传令——三更造饭,五更袭营,我要亲手斩下霍廷渊的首级!”
同一时刻,大乾城军营。
看似醉醺醺的士兵们勾肩搭背,可今晚的酒都由水代替。
霍廷渊站在阴影处,对身旁的云夕低声道:“呼延灼若不来,倒辜负了我这番布置。”
云夕闻言轻哼:“有备无患。”
夜无痕端着酒来到云夕面前:“云夕,我们一起喝一杯?”
“你确定这是杯?”云夕看着他抱来的酒坛子,他还喝的是真酒。
夜无痕看了半天,也没在桌上找到杯子,“那就碗吧!”
“我喝水可以吗,这酒太烈了,我喝不了。”云夕想打个商量。
“那你少喝一点,或者喝一口。”他从来都没有与云夕喝过酒,今天是个好机会。
“那我只喝一口。”云夕本不想喝,但又不想扫了大家的兴。
“好。”
“你少喝点。”霍廷渊想接过她的大碗。
“没事,我就喝一口。难得大家一起开心。”
三更时分,匈奴精锐倾巢而出。
呼延灼的副将率领五千铁骑,马蹄裹布,人衔枚,趁着夜色逼近大乾军营。
远远望去,营中篝火未熄,仍有醉汉的喧哗声传来。
“果然毫无防备!”副将兴奋低语。
他们分散行动,一波人去破坏粮草。一波解决喝得烂醉如泥的将领及士兵。
五千骑兵如黑色潮水涌向营寨!
就在前锋即将冲入营门刹那——
“轰!”
地面突然塌陷,冲在最前的百余骑连人带马栽进陷坑!坑底倒插的竹刺瞬间穿透马腹,惨叫声撕破夜空!
“有埋伏!”匈奴军大乱。
与此同时,四周黑暗中骤然亮起无数火把!霍廷渊立于箭楼之上,玄甲映着火光:“本王等你们多时了!”
箭雨铺天盖地而下!
匈奴士兵目眦欲裂,终于明白——这场庆功宴,本就是为他们设下的死局!
俘虏匈奴骑兵五千人,战马五千匹,弯刀五千把,本次偷袭,卒。
黎明破晓时分,五千匈奴精锐被铁链串成长龙,在霍家军刀戟押送下踉跄前行。
他们靴底沾着同袍的血,脸上映着未熄的营火,昨夜冲锋时的凶悍早已化为满眼死灰。
霍廷渊踩着折断的弯刀走到阵前,玄甲上还凝着霜。
“将军!俘虏如何处置?”副将踹翻一个挣扎的匈奴千夫长。
“栓在城墙脚下,等呼延灼来讨他们。”霍廷渊的语气不带温度。
被铁链锁住的领头人猛然抬头,嘶吼声扯裂嘴角血痂:“杀了我吧!草原儿郎宁可——”死也不想被你们羞辱。
“聒噪。”
霍廷渊打断道:“败军之将,也配谈骨气?”
霍廷渊忽然大笑。他抓起一把匈奴弯刀插进土里:“把兵器熔了铸成犁,战马正好我军需要。”
“至于你们五千人,如果今天呼延灼没有来求本王放人,你们便去为大乾修城墙吧。”
\"什么?要我们去当苦力?!\"
当匈奴俘虏原本死气沉沉的队伍瞬间炸开了锅。
这些草原汉子宁可战死,也绝不愿受这等屈辱。
\"草原的雄鹰怎能被拴着脖子拉车!\"一个满脸血污的百夫长突然暴起,用铁链勒倒了身旁的看守。
\"杀出去!\"
五千俘虏同时暴动,铁链碰撞声、怒吼声响彻营地。有人用牙齿撕咬绳索,有人用头撞向看守,更有甚者直接扑向兵器架——宁可夺刀战死,也绝不做奴隶。
\"砰!\"
一声枪响压住了骚动。云夕站在箭楼上,狙击枪口冒着青烟。
\"谁再动一下,\"她慢悠悠地装填子弹,\"下一发就打穿你们的脑袋。\"
下面的人闻言剧烈挣扎:\"有本事杀了我!\"
霍廷渊负手走到俘虏面前,突然抽刀劈断一根碗口粗的木桩:\"想死?容易。\"
他刀尖划过第一个暴动者的咽喉,\"你们的左贤王如果在乎你们,那么他今天应该会来找本王。反之,他没有来,那你们就修城墙去吧。\"
这句话像盆冰水浇在俘虏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