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站在石台边缘，手指从剑柄上移开，掌心残留着金属的凉意。风从西北吹来，带着沙粒擦过脸颊。他没有回头，但知道沈清璃和故人已经走到身后。
“不能再等了。”他说。
这句话落下，他转身走下石阶，脚步很稳。沈清璃跟上，袖中的玉佩贴着手臂，温热未散。故人收起罗盘，指尖还沾着刻痕留下的粉末。
议事厅里灯已点亮。墙上挂着整片区域的地图，墨线勾出山势、河流、巡防路线。叶凌霄走到中央，伸手在地图上划了一圈，圈住西北荒原与七处异常点的外围。
“我们得做三件事。”他声音不高，却清晰，“训练、集物、联络。”
沈清璃站在桌边，看着那圈痕迹。“训练不能乱来。新人刚稳住阵脚，强度太大容易伤身。”
“我知道。”叶凌霄点头，“所以要分层练。老队员带新队，每天晨时演武，夜巡加训，双周合演一次实战。”
故人坐在角落的矮凳上，把石牌放在膝头。“我整理了过去十八场应对案例，拆成基础模式，按难易排了序。可以用这些做模版。”
“好。”叶凌霄从抽屉取出一卷竹简，摊开写下第一行字：阶梯式演武流程。
沈清璃取出玉佩，按在桌面。一道微光顺着她的手指蔓延，在竹简边缘浮现出淡青色纹路。“我用灵力感应法记录每个人的状态。练到哪一步，灵气有没有滞涩，都能看出来。”
“那就定下来。”叶凌霄提笔画出日程表，“明天开始，我带队首训。”
故人抬头：“药材和法器也得准备。有些地方的禁制松动了，可能是取物的好时机。”
叶凌霄看向地图上的三个交汇点。“你说那几处灵脉？”
“是。”故人指着东南角，“千年雪莲只在极寒之地开花，现在节气正好。玄铁母矿在地底三层，采掘不易，但有老方法可用。”
“派人去？”沈清璃问。
“不。”叶凌霄摇头，“先派探子摸清路径，再组护材小队。每队至少两名资深守护者押运。”
沈清璃拿出一张薄纸，开始列清单：雪莲、寒髓石、雷击木、破障符纸……写完后递向故人。“你看看缺不缺。”
故人扫了一眼，添上两样：“阴纹铜丝和古阵钉。修阵用得上。”
“这些东西不是谁都能给的。”沈清璃说，“药谷守规矩，器宗重信物。空手去谈，拿不到东西。”
“那就拿情报换。”叶凌霄起身，走到墙边取下一块玉筒，“把热力图和震动频率刻进去，发给五大主城。”
“他们会信？”故人问。
“不一定全信。”叶凌霄将玉筒握在手中，“但他们知道最近不对劲。东线赤云，南境干涸，这些事瞒不住。只要有人愿查，就会发现规律。”
沈清璃接过玉筒，注入一道灵力。“我改了通信频段，普通消息走明道，紧急用暗码。这筒里的情报，只有核心成员能读。”
“我也动手。”故人取出一根青铜链，缠在罗盘外圈，“这是古符链路，能保信息不被截。他们收到后，若同意会回传一枚星印。”
“等回音。”叶凌霄坐回主位，“在这之前，所有行动按计划推。”
沈清璃将最后一封密信封入另一枚玉筒，交给门外候命的弟子。那人接过，立刻离去。
故人盘腿坐下，重新打开罗盘。指针微微颤动，方向仍指向西北。他没说话，只是用指甲在石牌上又划了一道记号。
叶凌霄低头看桌上的日程表，笔尖停在“首训”那一栏。他没继续写，而是翻出另一张图纸，标出训练场的五个区域：反应区、对抗区、耐力区、协同区、应急区。
“每个区设一名教官。”他说，“老队员轮值，必须到场监督。”
“新人会不会压力太大？”沈清璃问。
“压力要有，但不能压垮。”叶凌霄抬眼，“让他们知道自己为什么练，比逼他们练更重要。”
沈清璃点头，走到窗前。外面天色渐暗，几名年轻守护者正在归队，步伐整齐。她看见其中一个走路略跛，是前几日受伤的那个。但他没落后，一直跟着队伍走完最后一步。
她轻轻碰了下袖中的玉符。那枚新给的提醒符还在，颜色稳定，没有波动。
故人忽然轻咳一声。罗盘上的指针晃了一下，偏转半格。
“怎么了？”沈清璃转身。
“波动节奏变了。”故人盯着石牌，“刚才还是十二次心跳一震，现在变成十一次。”
叶凌霄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加快了？”
“一点点。”故人用手遮住罗盘，低声念了几句口诀。片刻后，他睁开眼，“不是错觉。他们在调整频率。”
“说明什么？”沈清璃问。
“要么是测试接近尾声。”叶凌霄说，“要么是准备提速。”
议事厅内安静下来。灯芯爆了个小火花，光影晃了晃。
“训练明天照常。”叶凌霄开口，“资源调度今晚就发令。联盟的事，等回信。”
沈清璃把玉佩收回袖中。“我去看看训练场布置。”
“我去安排押运人选。”故人收起石牌。
叶凌霄没动。他看着地图上那个被圈出的区域，手指慢慢收紧。桌上竹简还在发光，阶梯式训练的第一项写着：感知环境变化，持续一个时辰。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弟子进来报告：“训练场已清空，五区标识插好，教官名单确认完毕。”
“好。”叶凌霄起身，“通知所有人，明晨辰时集合。”
弟子领命离开。厅内只剩三人。
沈清璃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眼桌上的日程表。“如果他们真的来了，我们能撑多久？”
“不知道。”叶凌霄把手放回剑柄上，“但我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多撑一刻。”
故人低头检查罗盘，指尖抚过边缘一道旧裂痕。他没说话，只是把青铜链绕紧一圈。
沈清璃走出门，夜风迎面吹来。远处训练场的旗杆上，一面布旗刚挂上去，在风里轻轻摆动。
叶凌霄坐在主位，重新拿起笔。他在日程表最下方加了一句：一旦接到星印，立即召开四方会讯。
笔尖顿了顿，他又补上一行小字：所有玉符升级为战备响应模式。
故人盘坐在角落，罗盘放在膝头。指针再次轻颤，幅度比之前大了些。
他抬起手，准备记录新的频率。
就在这时，罗盘表面闪过一道极细的灰线，从中心向外扩散，像裂开一道看不见的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