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镖群旋转得越来越快，空气被切割出尖锐的呼啸声。叶凌霄单膝跪地，断剑插在身前，右手死死按住剑柄。他的后背渗出血迹，衣衫撕裂处随呼吸微微颤动。他没抬头，只盯着地面那道从东南角延伸过来的黑线，它还在向前爬行，像一条活物。
沈清璃靠在第四根玉柱旁，左手紧握残镜。镜面裂痕密布，边缘已经翘起，但她仍能感觉到里面还有灵力残留。她用右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指尖沾了血，那是手腕伤口裂开流下的。她低头看了眼镜子，发现核心符纹还在微弱闪烁。
故人盘坐在北侧石台，双手撑在石面上，指缝间有血渗出。他画下的那道防御符线正发出暗红光芒，勉强挡住邪傀前进。那东西胸口的黑核仍在跳动，每一次脉冲都让地面轻震一下。
叶凌霄忽然抬手，将体内最后一股乱流顺着断剑打入地底。震荡波扩散开去，飞镖阵列出现短暂紊乱，两枚飞镖相撞坠落。他借着这瞬间空隙，猛地抬头看向高崖。
黑袍人站在岩石后方，双手悬空，十指不断抽动。他的动作很稳，但叶凌霄注意到，在一轮攻击结束的刹那，那双手会停顿半息。不是收力，也不是换招，就是单纯的停顿，像是需要重新凝聚注意力。
这个发现让他眼神一凝。
“清璃。”他低声道，“还能撑多久？”
沈清璃咬牙，“镜子还能用一次，最多两次。但不能再硬接飞镖了。”
“不用接。”叶凌霄声音压得更低，“等我信号，你把剩下的灵力全灌进镜子里，不求伤敌，只要光够亮就行。”
她点头，没问为什么。
叶凌霄转头看向故人，“还能拖住那东西多久？”
故人喘了口气，“三步……最多五步。再近，我就拦不住了。”
“够了。”叶凌霄慢慢站直身体，右臂筋脉断裂的地方传来一阵阵抽痛，但他没管。他拔起断剑，横在胸前，目光扫过祭坛四周。
他们刚才太想正面破局。可敌人早看穿他们的打法，连古人的控术都能反过来利用。现在不能再按原来的路子走。
他抬起左脚，向右侧迈了一步。
飞镖群立刻调转方向，两枚脱离阵列，直射而来。叶凌霄挥剑格挡，金属撞击声响起，他顺势后退半步，看似受压，实则已将身形移向祭坛西侧死角。那里是岩壁凹陷处，飞镖主阵覆盖不到。
沈清璃见状，立刻将指尖血涂在残镜背面，沿着未损毁的灵路划出引线。她闭眼感应，终于找到那条备用通路。一丝微光从镜心泛起。
故人察觉到她的动作，拼尽力气在石台上划出第二道符线。血染红了石面，新符刚成，邪傀便发出一声嘶吼，强行踏前一步，踩碎第一道防线。
叶凌霄知道时间不多。
他盯着高崖上的黑袍人，又一次捕捉到那个停顿——飞镖完成一轮压制后，对方手指有极其短暂的松弛。这不是失误，而是操控多枚暗器带来的精神负荷必然出现的间隙。
“就是这个时候。”他在心里说。
他不再看敌人，反而闭上眼，靠听觉和灵觉判断飞镖轨迹。下一轮攻击来临前，他突然大喝一声，提剑冲向祭坛中央，做出要强行突破的姿态。
飞镖群立刻合围，全部转向锁定他。
就在这一刻，沈清璃睁开眼，将所有剩余灵力注入残镜。一道刺目白光炸开，照得整个祭坛如同白昼。飞镖在强光中失去准头，纷纷偏移轨道。
而叶凌霄根本没有冲出去。他在起步瞬间就改变了方向，借着光影混乱的掩护，贴着地面疾滑，绕到了祭坛西侧岩壁阴影里。
高崖上的黑袍人反应极快，手指一抖，想要调整飞镖回防。但那半息的停顿还是出现了。他没能立刻切断对主阵的控制，也没能及时召回分散的飞镖。
叶凌霄抓住这个机会，猛然跃起，断剑直指东南角碎石堆下的黑色石板——共鸣器所在位置。
与此同时，故人双手结印，以指血为引，在空中画出一道扭曲符文。这是他年轻时学过的“影言咒”，能模拟多重脚步声与气息波动。符文一闪即逝，却让黑袍人明显迟疑了一瞬，以为有人从多个方向逼近。
沈清璃趁机将最后一张朱砂符拍在残镜底部。虽然镜子已接近崩溃，但这道符让她成功维持住了幻光迷阵的一角。白光摇曳不定，却始终未灭。
叶凌霄落地时已靠近共鸣器。他举起断剑，准备再次劈下。这一次他不会再用蛮力，而是瞄准石板边缘的符纹连接点。只要破坏传导路径，就能暂时阻断信号传输。
他的剑还未落下，邪傀突然发出一声尖啸，不顾一切地冲破第二道符线，朝他扑来。故人闷哼一声，嘴角溢血，支撑符咒的手指剧烈颤抖。
沈清璃看到这一幕，立刻改变灵力输出方向，将残镜转向邪傀。白光扫过其胸口黑核，那东西动作一顿，速度减缓。
叶凌霄趁机挥剑斩下。
剑锋落在石板边缘，没有引发强烈反弹，但石板表面的紫光明显减弱了一瞬。飞镖阵列随之晃动，有三枚直接坠地。
高崖上的黑袍人终于变了脸色。他双手快速翻动，试图重启共鸣器，但叶凌霄的攻击打断了频率同步。他不得不暂停飞镖操控，全力修复连接。
祭坛上的压力骤然减轻。
沈清璃靠着玉柱喘气，残镜光芒越来越弱，但她没松手。她知道只要光还在，就能帮叶凌霄争取时间。
故人瘫坐在石台上，双手垂落，血从指尖滴下。他抬头看了眼叶凌霄的位置，低声说了句什么，声音太轻没人听见。
叶凌霄站在共鸣器旁，断剑拄地。他看了一眼高崖，又扫过空中尚未散去的飞镖群。敌人还没倒下，但节奏已经被打乱。
他转身对沈清璃点了点头。
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下一秒，她将残镜举到胸前，用牙齿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镜面上。裂痕深处闪过一道赤光，幻光迷阵再度亮起，比之前更盛一瞬。
叶凌霄同时跃起，不再攻向共鸣器本体，而是冲向邪傀背后那条连接地底的黑线。他要切断传输通道。
他的身影刚刚离地，空中飞镖群突然重新排列，不再是圆形阵列，而是组成一支箭形阵，直指他的飞行轨迹。
高崖上的黑袍人双目发红，十指疯狂舞动。
叶凌霄在半空中扭身，断剑横扫，击落两枚飞镖，但第三枚擦过小腿，鲜血顿时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