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光束刺入大地的瞬间，地面裂开一道深缝，热浪夹着黑烟冲天而起。叶凌霄站在控制室门口，脚底感受到强烈的震颤，他没有后退，转身大步走了回来。
“切断所有非必要通讯。”他声音很稳，“只留五条加密通道。”
沈清璃立刻动手，手指在阵盘上快速滑动。监控画面中的红点还在增多，但她关闭了杂乱的分支信号，只保留主干线路。屏幕上的信息流变得清晰起来。
故人靠在沙盘边，手按在推演阵图中央。他咬破指尖，血滴落在阵眼位置，图上七大战区的轮廓重新浮现。东侧、北城、主阵眼周边，三条主线被标出不同颜色。
“敌人主力还没动。”叶凌霄盯着倒悬塔影的投影，“刚才那道光是试探，也是压制。它想让我们乱。”
沈清璃抬头：“我们现在怎么做？”
“分三块走。”叶凌霄走到沙盘前，拿起一支指挥笔，“东侧设虚阵，放一部分傀儡进来，但不让他们碰阵基；北城残部转入地下通道，打游击，拖住渗透小队；主阵眼收缩防线，留出反击空间。”
故人点头：“我刚推演出的结果和你一致。敌人的进攻节奏有规律，每波间隔三十六息，中间有八息的盲区。我们可以利用这个空档调度资源。”
沈清璃马上调出储备清单：“灵晶还有四成存量，优先供给东侧结界柱和北城地下节点。我已经启动运输阵，二十息内能送达。”
“通知林远。”叶凌霄说，“让他带人撤出北城街道，转进地脉暗道。不要硬拼，看到落单的傀儡就打，打完就走。”
故人咳了一声，嘴角渗出血丝。他抬手擦掉，继续在沙盘上标注路线：“西翼暂时安全，但不能再调兵过去。一旦我们抽空那边，他们可能会从背面突袭。”
“那就让西翼静默。”叶凌霄把木铁剑插进沙盘中央，“对外断联，假装失守。等他们以为有机可乘，再突然点亮防御阵。”
沈清璃看着数据变化，忽然开口：“残镜捕捉到新的脉冲频率，和昨晚训练时干扰系统的信号一样。”
“果然。”叶凌霄眼神一沉，“他们不只是攻，还在收集我们的反应模式。”
“那年轻弟子体内的共鸣种子……”沈清璃顿了顿，“会不会被他们远程激活？”
“不会。”故人摇头，“那种共振需要近距离引导。但他们现在释放的信号，确实在测试我们系统的稳定性。”
叶凌霄沉默两秒，下令：“所有参与过早期巡查的弟子，立即撤离前线，转入后备区隔离观察。不是怀疑他们，是防止被利用。”
沈清璃迅速记录指令，同时开启残镜共鸣系统。她将战术图景转化为可视信息，直接投射到各战区守护者的意识中。东侧诱敌、北城游击、中腹蓄力的画面循环播放，确保每个人都能理解意图。
“很多人会不理解为什么要放弃部分阵地。”她说。
“我知道。”叶凌霄握紧剑柄，“死守是本能，后退是理智。我会让他们明白区别。”
他走到通讯器前，录下一段话：“守住不是死守，退一步是为了斩更远。现在每一处撤退，都是为了下一剑能劈得更深。”
录音传遍各战区。片刻后，东侧传来回应：“收到，正在布置虚阵陷阱。”
北城小组也回信：“已进入地下通道，准备骚扰敌后。”
主阵眼守卫确认：“防线收缩完成，随时可反击。”
叶凌霄看了眼时间，距离上一波攻击结束，已经过去三十四息。
“快了。”他说。
故人突然身体一晃，手撑住沙盘才没倒下。他的脸色发青，呼吸急促，但仍在调整推演参数。
“你撑不住了。”沈清璃站起身，“唤我来维持阵图。”
“不行。”故人摇头，“只有我的血能稳定推演，别人不行。你们继续准备，我能撑住。”
沈清璃没再说话，转身切断外部灵脉输入，改用储存的结晶余能独立供能。控制系统的波动立刻平稳下来。
“这样能坚持多久？”叶凌霄问。
“三个时辰。”她说，“足够等到第一轮主攻结束。”
故人低声咳嗽，笔尖仍在沙盘上移动。他标出下一个可能的攻击点——东南角的一处废弃哨塔。
“那里太偏，按常理不会重点防守。”他说，“但他们上次派了一支小队去探过地形。说明他们在找突破口。”
叶凌霄立刻下令：“调一组人过去，埋伏在塔后。如果敌人真从那儿突破，不要正面拦，放他们进来一半，然后封口。”
沈清璃同步更新调度令。运输阵再次启动，一批小型爆裂符和束缚网被送往东南哨塔。
就在这时，倒悬塔影开始震动，释放出一阵低频震荡波。控制室内所有仪器发出刺耳鸣响，沙盘上的推演阵图出现扭曲。
故人闷哼一声，嘴角又溢出血。他双手死死按住阵图边缘，不让结构崩塌。
“稳住！”沈清璃快速切换能源模式，强行锁定核心频率。
叶凌霄抽出插在沙盘中的木铁剑，剑身嗡鸣，他将剑尖抵在阵图中心。一股稳定的力量顺着剑身传入，紊乱的气机逐渐平复。
“他们想打断我们的推演。”他说，“说明我们在猜对方向。”
故人喘着气，抬起手，在沙盘上画出最后一条红线：“这是他们最可能集结的位置——东侧裂谷深处。如果要发动总攻，一定会从那里出来。”
叶凌霄看着那条线，缓缓点头。
“那就让东侧再多准备一层埋伏。”他说，“等他们以后得手的时候，把路封死。”
沈清璃调出最后一组资源分配方案：“东侧补给已完成，三根结界柱全部充能。只要信号一到，立刻可以启动双重封锁阵。”
“命令传下去。”叶凌霄收剑入鞘，“所有人按计划行动，没有新的指令，不准擅自增援或出击。”
故人靠在沙盘旁，手里还握着朱笔。他闭了下眼，又睁开：“我还不能倒。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
沈清璃看着屏幕，数据流恢复正常。各战区反馈陆续回传，战术部署基本完成。
叶凌霄站在控制室中央，目光扫过沙盘和监控墙。他的手搭在木铁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外面风声渐紧，基地上方的黑云翻滚不止。倒悬塔影依旧悬浮在空中，没有再发出光束，也没有移动。
一切安静下来。
但谁都清楚，这只是下一波攻击前的短暂停顿。
沈清璃的手指停留在残镜接口上，随时准备切断异常信号。
故人用笔尖轻轻敲了敲沙盘边缘，标记最后一个待验证的节点。
叶凌霄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整个房间：
“让他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