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强!
那片土黄色的漩涡,颜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一种不属于任何已知颜色的、令人作呕的灰败色转变。
它不再旋转。
它在蠕动。
好比一张正在缓缓张开的、通向未知地狱的巨口!
“要出来了?”
“零”的呼吸,都为之停滞,他死死地盯着那张正在张开的“嘴”。
然而,从那张“嘴”里吐出的,并非他想象中那个成形的“原罪怪物”。
而是一股雾。
一股粘稠的、灰败的、散发着浓郁的腐败与疯狂气息的雾气。
那雾气,好比拥有生命一般,从漩涡之中缓缓溢出,飘落在大地之上。
滋——
一片被雾气触碰到的、本已化作焦土的大地,竟好比活物般开始蠕动!
焦黑的泥土之中,竟自行长出了一根根惨白的、好比人类指骨般的怪异植物!
一块被雾气笼罩的残破岩石,坚硬的表面竟缓缓软化,最终,在岩石的中心,裂开了一道缝隙,一颗流淌着浑浊脓液的、布满血丝的眼球,从缝隙之中,死死地,看向了天空中的“零”!
“这……”
即便是“零”,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狂热也第一次被一种无法理解的错愕所取代。
这不是力量。
也不是法则。
这是一种“污染”。
一种来自归墟之眼、被三种神性力量反复蹂躏、最终又被混沌魔能彻底催化之后,所诞生的、全新的、足以将整个世界都拖入最深沉噩梦的……
终极瘟疫!
封印,失败了。
世界意志非但没能解决掉那个“原罪怪物”。
反而将它的“排泄物”,释放了出来!
也就在此时。
那张蠕动的归墟巨口之中,一个身影,缓缓地、一步一步地,从中走出。
是秦炎。
或者说,是那个名为“秦炎”的、全新的怪物。
他身上的异变,已经彻底完成。
紫色的魔鳞与金色的龙鳞,以一种诡异的螺旋状,覆盖了他的全身,而在鳞片的缝隙之间,无数道漆黑的、好比活物般不断游走的混沌魔纹,将二者死死地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套前所未有的、神魔一体的生物战甲。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是深渊、天界与混沌三个世界的原点。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一紫一金的异色瞳孔,也没有任何神采。
空洞,死寂。
好比一具被抽走了所有意志的、只剩下最纯粹本能的完美杀戮兵器。
他体内的三方战争,似乎已经结束了。
但胜利者,却似乎谁也不是。
“喂,守墓人?还是那个小鬼?”
“零”试探性地开口,他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险。
那个走出来的“秦炎”,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异色瞳孔,望向了另一个方向。
在那里,那头由天空母舰所化的星空巨兽,正匍匐在地,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的哀鸣。
而在巨兽的身旁,那道冰蓝色的绝美身影,洛冰璃,正单膝跪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她的脸上,写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挣扎。
她能感觉到,自己与主人之间那道牢不可破的灵魂链接,正在被一股更加霸道、更加混乱的意志,强行篡改、覆盖!
“秦炎”动了。
他的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洛冰璃的面前。
他伸出了那只被紫金黑三色鳞甲覆盖的、好比魔神之爪的右手,缓缓地,抚向了洛冰璃的脸颊。
洛冰璃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抬起头,那双冰蓝与幽紫交织的魔瞳,倒映出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神魔一体的脸。
她能感觉到,那只手掌之上,所蕴含的,足以将她瞬间捏成粉末的恐怖力量。
她没有反抗。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反抗谁。
也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她的前一瞬。
“秦炎”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那双空洞的异色瞳孔之中,竟毫无征兆地,闪过了一丝极其剧烈的、属于人类的痛苦与挣扎!
“离……开……她……”
一个破碎的、虚弱的、却又带着无尽愤怒与守护意志的声音,从他自己的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那只神魔一体的、足以捏碎星辰的利爪,在距离洛冰璃脸颊不足一寸的地方,猛地停下。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紫金黑三色能量电弧,在那只颤抖的手臂之上疯狂乱窜、互相湮灭!
“秦炎”的身体,好比一台即将爆炸的机器,发出不堪重负的、骨骼与鳞甲互相摩擦的“咔咔”声。
“杂种!蝼蚁!你竟敢反抗本座!”
他识海深处,那个属于深渊君王的意志,发出冰冷到极致的、被凡人挑衅的滔天狂怒!无穷无尽的紫色秩序锁链,好比亿万条毒蛇,疯狂地绞杀向那点刚刚燃起的金色人性之火!
“桀桀桀……打起来!对!就是这样!杀了他!再杀了他!”
心脏位置,那个混沌魔巢则发出唯恐天下不乱的、病态的尖笑,它将更多、更污秽的混沌之力,同时注入双方体内,加剧着这场内战!
洛冰璃的身体,因为这股源自灵魂链接最深处的混乱,剧烈地颤抖。
她身上那股属于“堕落冰凰”的幽蓝色冰炎,在一瞬间彻底失控!
一半化作纯粹的、代表着太初寒气的冰蓝!
一半化作堕落的、燃烧着深渊魔焰的幽紫!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她体内疯狂对冲,让她那张绝美的脸上,浮现出无尽的痛苦之色!
“哈哈!好!太好了!”
远处的银发青年“零”,看到这一幕,脸上的戏谑与狂热达到了顶点!
“守墓人,你这件最完美的兵器,似乎要被你自己的‘人性’给毁掉了!”
他刻意提高了音量,用一种充满玩味与挑衅的语气,对着那个正在疯狂挣扎的身影喊道。
“一件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的工具,还有什么价值?不如,就让我帮你,把她‘清理’掉吧!”
话音未落,“零”的身影猛地一闪,竟化作一道漆黑的流光,主动朝着洛冰璃的方向扑去!
他根本不是想杀洛冰璃!
他要用这种方式,去逼迫!去刺激!去看一看那具身体里,那三种意志,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他要将这场好戏,推向最高潮!
然而,也就在他动身的瞬间。
吼!
一声不属于人类,不属于魔神,更不属于混沌的、混合了三者所有愤怒与疯狂的咆哮,从“秦炎”的口中,轰然炸响!
他那双一紫一金的异色瞳孔,猛地一缩!
那丝属于人类的、金色的挣扎,在这一刻,竟好比回光返照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强行压过了深渊的紫色与混沌的漆黑!
那只停在洛冰璃面前的利爪,猛地收回!
下一瞬,那条布满紫金黑三色鳞甲的狰狞手臂,竟以一种撕裂空间的速度,猛地调转方向,对准了那个正在急速扑来的“零”!
他没有使用任何招式。
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技巧。
他只是将那只神魔一体的利爪,对着“零”,随意地,一指!
嗡!
一点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融合了深渊的秩序、人族的不屈与混沌的疯狂的、灰败色的光点,在他的指尖,轰然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