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苏府演武场。
阳光穿透淡雾，洒在整齐铺设的青石板上，照出一层薄薄的水汽，泛着淡金色的光。苏家子弟早已聚集，正在演武场中操练，一时间，喝声震天，灵气翻涌，显得极为热闹。
林凡站在远处的偏角，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灰衣，看上去不起眼，甚至还有点寒酸。
没人理他，他也不在意。
他的目光落在场中央，那道身穿蓝白劲装的女子身上。
苏若雪。
今天她没有带面纱，冷若霜雪的面容展露无遗，眉眼如画，神情清冷，身形轻盈却透着刚烈之气，手中长剑翻飞如云，剑光纵横，宛若惊鸿出鞘。
“苏若雪不愧是家主之女。”林凡低声呢喃，眼底却不再有当初那种懵懂的仰慕。
他曾以为，那是一场天赐良缘。
现在才知道，那只是命运的一记耳光，把他从幻想打回现实。
“林凡。”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他的思绪。
他抬头，看到苏灵儿款款走来，一身鹅黄短裙，眉眼灵动，带着笑意。
“听说你昨天被苏雷和林渊堵在角落了？”
“嗯，没事。”林凡淡淡道。
“我听说你被打吐血了？”苏灵儿靠近些，眼神中透着一丝担忧。
“也吐了，也站起来了。”林凡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活着呢，挺好。”
苏灵儿一愣，忽然笑了：“你以前可不这样说话。”
“以前的林凡，是个什么都忍着的废物。”他轻声道，“现在的我……有点不一样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苏灵儿，转身朝演武场走去。
苏灵儿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演武场上，苏若雪刚收剑而立。
苏家弟子纷纷鼓掌叫好，一些年轻人目光炽热，眼神中尽是仰慕。
“若雪表姐剑法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这次的家族比试，她肯定还是第一！”
“那是当然，她可是我们苏家的天骄！”
苏若雪淡淡一笑，并不多言。
这时，苏家大长老缓步而来，身后跟着几名执事，开口道：“若雪，今日为家族月试前测，诸位子弟皆要测验修为进展，连你那位‘夫君’也不例外。”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哄笑一片。
“林凡？他也能测？”
“不会是来丢脸的吧？”
“一个连气感都感不出来的废物，也敢来演武场？”
苏若雪抬头，果然看到林凡正站在不远处，双手背后，神情平静。
“林凡。”她开口了，声音如寒泉般清澈，“你也要测试修为？”
林凡朝她点头，语气不轻不重：“当然。”
“可你……昨日才被人打得卧床不起。”
“我现在不是站着了吗？”
众人再度爆出一阵哄笑。
“别丢脸丢到外人去了，哈哈！”
“要不要我来陪你打一场？万一你站不稳，我还能扶你一把。”
林凡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说话那人，正是苏雷的小弟，苏狂。
“你想扶我？”
他笑了一下，轻轻伸出手指：“那你来试试。”
苏狂一愣，然后满脸怒意：“行！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改了命，真成了什么高手！”
他腾身而起，脚下灵气一踩，身形如风般扑向林凡，一拳直奔面门。
林凡站在原地，眼神沉静。
这一刻，他没有后退，也没有开口求饶。
他的双腿微微一错，左脚侧踏一步，右掌反拍在苏狂手腕内侧，身形一旋，竟然瞬间反压住苏狂的拳势，将其力道卸了个七七八八。
紧接着，右肘顺势前顶，正中苏狂胸口。
“咚——！”
苏狂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脸色惨白，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四周寂静。
谁都没想到，那个连修炼都不会的赘婿，竟然能当众击退苏狂！
“这……”
“他什么时候学的身法？”
“那一肘……是用的‘云踏碎空’吧？可是这不是苏家外门长老才传授的中级技艺？”
林凡淡淡地拍拍衣袖，语气依旧温和：“你不是要扶我一把？怎么自己躺地上了？”
“你！”苏狂脸色通红，刚要爬起来，一口气没缓过来，扑通又倒回地上。
苏若雪微微皱眉，看着林凡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认真。
他真的，变了。
“大长老。”她转头开口，“既然他能打败苏狂，那修为测试，是否也该正式记录？”
大长老沉吟片刻，点头道：“可以。林凡，你到测试石上。”
林凡走到测试石前，将手掌按在灵石台面。
“滴！”
一道白光浮现，紧接着，一行小字显现：
淬体一重（稳定）
虽然只是最低境界，但对于一个一直被认为毫无修为的人而言，已足够震惊众人。
“他……竟然真的入了淬体？！”
“什么时候的事？昨天不是才吐血么？”
“这速度太快了吧……”
林凡收回手，平静站回原地。
他没多解释，也不想解释。
这点实力，在他们眼里或许值得惊讶，但在他心中，不过是——刚起步而已。
苏若雪上前几步，声音清冷：
“林凡，若我现在要与你比试一场，你可敢应战？”
林凡望着她，淡淡一笑。
“你是要试探我，还是羞辱我？”
苏若雪眼神一凛：“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在演戏。”
林凡却突然笑了起来：“那你觉得呢？”
苏若雪沉默了一瞬，竟无法回答。
林凡转身，留下淡淡一句话：“你很快会知道的。”
夜色降临，苏府渐渐安静下来。
林凡坐在后院小院中，背靠着一棵老槐树，手中握着一只粗陶酒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苏家的饭菜，终归是好吃。
虽说被当做废物赘婿，但到底还是挂着“姑爷”的名号，只要他不主动挑事，苏家人也不会做得太绝。
不过今晚，他明显感到几道不寻常的气息，在苏府外围游走。
他眼神一沉，嘴角冷笑：“来了？”
他站起身，走回屋内，刚掩上门，身后树影处陡然多出一道黑影！
这黑影动作极快，身形一闪，便欺至林凡身后，一柄细长短刃闪着寒光，直刺心脏！
林凡眼角余光捕捉到反光，脚下灵巧一滑，身子如蛇般扭转，短刃擦着肩膀划过，一道血痕瞬间浮现。
“哦？”黑影一声低呼，似乎没想到这个被称为“废物”的赘婿，能躲过他这一刺。
林凡却没有后退，反而上前半步，右手一探，狠狠抓住黑影持刃的手腕，腰身一转，重重一击顶膝撞上。
“砰！”
黑影闷哼一声，身体踉跄后退。
林凡顺势抽出对方的短刃，反手横扫！
叮！
黑影用臂挡住，借势跃上墙头，语气冷然：“看来我小看你了，林凡。”
“你是冲我来的？”林凡目光凌厉，肩头血迹滴落，他却纹丝不动。
“呵，你以为你值得让我出手？”那黑影冷笑，“不过是个小小赘婿，今天只是来清理障碍罢了。”
“障碍？什么障碍？”
黑影没有再答话，而是猛然跃起，朝东侧而去。
林凡却突然听见一声低低的惊呼。
“是谁？！”
那是苏若雪的声音！
他脸色一变，顾不得自己伤口未愈，立刻翻身上墙，循着声音跃入前院。
只见苏若雪身穿素衣，手中握剑，正在与另一个黑衣人交手，对方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明显修为在她之上。
林凡怒喝一声：“住手！”
他一掌拍向黑衣人后心，黑衣人微微一惊，回身抵挡，被迫后退一步。
“林凡？”苏若雪眉头微皱，似乎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林凡挡在她身前，握着那柄刚刚从刺客手中夺来的短刃，血水未干。
“你来干什么？”苏若雪语气略有责备。
“救你。”林凡没有回头，“我听见你叫。”
苏若雪心中微震，嘴唇动了动，却没再说话。
对面的黑衣人轻笑：“倒是挺护短的……不过可惜，你挡不住我。”
“你可以试试。”林凡双目如炬。
黑衣人哼了一声，再度出手，这次目标直指苏若雪。
林凡身形疾动，竟然强行横插一步，与黑衣人硬撼！
“咚！”
两人同时后退。
林凡胸口气血翻涌，嘴角溢出鲜血，却依旧不退。
“你找死！”黑衣人怒喝。
苏若雪此刻也明白了，这黑衣人不是冲林凡来的，而是——冲她！
她心头一凛，眼神一冷，手中长剑骤然震动，寒光逼人。
“破月斩！”
一道明亮的月牙剑气，骤然从剑尖激射而出！
黑衣人侧身躲避，林凡趁机一掌劈出，正中对方腰侧。
黑衣人怒吼一声，身形暴退，手腕一抖，一道烟雾弹般的灵气炸开！
林凡下意识一挡，等他再次看清时，对方已然不见踪影。
苏若雪落地站定，脸色凝重：“刚才那人……我没见过，但他出手狠辣，是冲我来的。”
“你知道为什么吗？”林凡喘着粗气，肩头伤口渗出鲜血。
“我怀疑……和苏家的内斗有关。”苏若雪皱眉，“家主闭关已有月余，如今大长老势力渐涨，难保不会生出异心。”
林凡没说话，只是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用破布草草包住伤口。
“你还说我逞能……”苏若雪轻声嘀咕。
林凡却一笑：“我不是逞能，我是怕你真被杀了，那我成了寡夫，就更没人要了。”
苏若雪怔了一下，竟有些哭笑不得。
片刻后，她才低声说：“今晚……谢谢你。”
林凡一愣，随即笑了笑：“第一次听你说谢谢，感觉还挺新鲜的。”
苏若雪不再理他，转身便走，但走到几步外，又停下脚步。
“你的伤……不严重吧？”
“皮外伤，命还在。”林凡挥了挥手，“不过明天恐怕又要躺床上了。”
苏若雪犹豫了一下，终究没再说什么，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林凡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喃喃低语：“你不会一直冷下去的，我会让你——看到我真正的样子。”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柄黑衣人掉落的短刃，眼神逐渐深沉。
这不是普通的匕首，而是附有灵纹的“灵器”。
能配这种兵器的人，身份绝不简单。
“看来，这场赘婿的平静生活，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