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一直在旁边站着,客厅里无形的压力让他浑身不自在。
娄父虽然没说话,但那沉默本身就像一道无形的墙。
娄母的客气更像是一种疏离。
此刻娄晓娥的话如同天籁,他几乎是立刻挺直了腰板。
脸上堆起爽朗又带着点憨厚的笑容,声音洪亮地接话:“对对对!
阿姨,您千万别客气!没事儿没事儿!厨房我熟,您二老坐着歇会儿。
看报纸,喝口茶,等着就行!保管一会儿给您二老安排一顿大餐?!”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麻利地卷起了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
话音未落,不等娄父、娄母有任何推辞或反应的机会。
何雨柱已经像泥鳅一样,“滋溜”一下,转身就钻进了通往厨房的门。
厨房的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客厅里那股无形的、沉甸甸的空气。
何雨柱靠在冰冷的灶台边,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浊气。
那感觉,就像从深水里猛地探出头,终于能畅快地呼吸了。
客厅里,老丈人娄振华和老丈母娘娄谭氏,那真是体面人。
说话滴水不漏,客气周全得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可越是这样,何雨柱心里那根弦就绷得越紧。
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一种审视,一种难以言喻的隔阂,仿佛他不是女婿。
娄晓娥夹在中间,努力圆场的样子,让他心疼又无奈。
“走开会儿也好,”他心想:“让娥子自己跟她爸妈磨磨牙,兴许比我杵在那儿强。”
厨房不大,收拾得干干净净,却透着股刻意的简朴。
何雨柱搓了搓手,开始翻找食材。
橱柜里、墙角堆放的。
不出所料:几个沾着泥的土豆,几颗蔫头巴脑的白菜,几根粗壮的青萝卜,墙角一小袋粗粮面。
这景象,跟胡同里最普通的工人家庭没啥两样。
“唉……”何雨柱心里叹了口气。
他知道娄家不缺钱,当年“娄半城”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可眼下这光景,钱反而是催命符。
堆金砌玉?那是找死!
地上这点萝卜白菜,就是娄家给自己披上的保护色,是向时代低头的证明——低调,再低调,才能少惹麻烦。
好在,他眼尖地发现悬在房梁通风处的几串腊肉和香肠,颜色深红油亮,散发着淡淡的烟熏香气。
“嘿,总算有点硬货!” 何雨柱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这玩意儿藏得好,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候能顶上大用场。
他搬过一个小板凳踩上去,小心翼翼地取下一块肥瘦相间的腊肉和两根香肠。
掂量着手里的食材,何雨柱心里那点关于岳父的忧虑又浮了上来。
“老丈人精是精,可这风向……”他一边麻利地刷锅、舀水,一边琢磨。
娄振华是见过大世面的,能从解放前的巨富安稳过渡到现在,嗅觉肯定不一般。
但何雨柱心里清楚,即将到来的风暴,远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猛烈、残酷。
“光有警觉还不够,得跑!” 这个念头像根针,扎得他心头一紧。
他瞥了一眼紧闭的厨房门,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客厅里那位儒雅却藏着心事的岳父。
“这事儿,必须得跟他挑明了。越早离开四九城越好,去南边,去香江……留下来,就是等死!”
想到“死”字,另一个人的影子猛地窜进脑海——许大茂!到时候等防着点这小人。
他那便宜连襟,娄晓娥姐姐娄晓彤的男人。
何雨柱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手里的菜刀“咚”一声重重剁在砧板上,把一根萝卜利落地劈成两半。
“这个王八犊子!”前世娄家一出现一点风吹草动。
他就先跳出来把自己摘干净了,那副小人得志、跳着脚揭发岳父、恨不得把娄家踩进泥里的丑恶嘴脸。
清晰地浮现出来。
许大茂就是条毒蛇,现在看着老实,那是还没到时候!
“得防着他,得提醒老丈人……不,得让老丈人彻底甩开这个祸害!”
何雨柱磨了磨牙,手上处理腊肉的动作带上了几分狠劲儿,薄薄的腊肉片被切得飞快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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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内。
厨房门关上的轻微“咔哒”声,似乎也带走了客厅里一部分无形的压力。
娄振华端起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杯,慢慢地呷了一口,目光落在袅袅升起的热气上,若有所思。
娄谭氏则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带着点嗔怪和忧虑:“阿娥啊,你呀……还是这么冲动。
婚姻大事,岂是儿戏?那何……雨柱,他……”她顿住了。
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个突如其来的、身份悬殊的女婿。
娄晓娥知道父母的心结。
她深吸一口气,坐到父母中间,脸上努力挤出轻松的笑容。
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爸!妈!您二老先别急着下定论嘛!
傻柱……哦不,雨柱,他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不是那样?”娄振华放下茶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
“一个厨子?娥子,我们家……”他没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即使现在刻意低调,骨子里的门第观念和对女儿未来的期许,并未完全消失。
“厨子怎么了?”娄晓娥立刻反驳,声音拔高了几分,“爸,您可别小瞧了厨子!
前些天厂里刚考完级,傻柱他可是凭真本事过了四级厨师的考核!
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现在的工资,一个月就有六十七块五!”
她特意加重了那个数字。
“这放在哪儿都不算低了!许大茂那个放电影的,整天油嘴滑舌不干正事,一个月才拿多少?
三十几块顶天了!光这一点,傻柱就比他强百倍!”
娄谭氏微微蹙眉:“阿娥,过日子不是只看工资……”
“妈,我知道!”娄晓娥打断母亲,语速更快了,急于把何雨柱所有的“优点”都倒出来。
“工资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人实在、靠得住!
您想想,他这人还有个顶顶大的好处——做饭好吃啊!而且他乐意做!”
她说到这个,眼睛都亮了起来,带着点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