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尘冥掐得她有些痛,可赵玖鸢并未挣扎,只是淡声道:“奴婢心中并无情爱,只一心想照顾好弟弟妹妹。”
他应该清楚,在她心里,婚事从来不是第一要紧的事。
赵玖鸢这话倒是真的,轻而易举地就将谢尘冥的火焰浇灭。他冷哼一声,松开了她的手。
其实,谢尘冥也知道,自己是妒火攻心,一时间失了智,才会对她发脾气。
可他控制不住。
只要想到那个萧魁心思龌龊,想要陷她于困苦境地,他胸口便一阵阵发闷,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
谢尘冥将心思强行压下,表面上又恢复平静。
“为何不用竹哨?”他问。
他早就在公主府内安插了眼线,若她真的撑不住,自然会有人借故将她支走。
赵玖鸢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见她不说话,谢尘冥也猜到了八九分。
他双眸微眯:“你是不想再欠本将的,是不是?”
不等她回答,他自嘲地冷笑起来:“本将当真是小看你了,为了同本将划清界限,宁可伤口崩裂,也不用本将的竹哨。”
“将军的好意都是需要代价的。”赵玖鸢平静地道。
她已经习惯了谢尘冥的做事方式,所以每一次涉及利益交换的事,她都需谨慎,以防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
谢尘冥知道,是自己先前提的条件让她产生了警惕。她不想受制于他,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谢尘冥重重地替她重新打好绷带,嘲讽地道:“你以为这样本将就拿不到镇国公府的情报吗?”
他低头时,又瞥见她胸前的束带,拧眉问:“你整日用束带禁锢身体,不会觉得憋闷吗?”
赵玖鸢垂下眼帘,道:“将军也不是不知道,先前邹文初在府中时,屡次骚扰婢女。用束带,是不想被他盯上。”
谢尘冥喉结微动。
他知道她的姿色不凡,先前也是见识过她窈窕的身姿的。想起那滑腻的触感,自己都险些把持不住。
邹文初那样的货色,若是知晓其中奥妙,自然早就会对她下手。
“将军。”赵玖鸢见他冷着脸,问道,“将军今日为何这么早便回公主府了?”
谢尘冥脸色一僵。他是担心她会被玄瑶发现身上的伤势,无法解释。加上她迟迟未用竹哨,他担心这个固执的婢女会逞强,所以才着急赶回来。
但他不可能将这些都告诉赵玖鸢,只冷着脸,轻咳两声:“本将愿意什么时候回府便什么时候回,何时还需像你禀告?”
赵玖鸢想了想,也对,是她多嘴了。
她轻抚了一下肩膀的伤,拧眉问:“那日,究竟是谁要刺杀将军?”
那些人身着黑衣,显然是暗杀。招招狠绝,必定是不想让谢尘冥活命。他究竟惹了什么人?
谢尘冥知道她满腹疑问,想到此事她备受牵连,便解释道:“本将先前说过,多年以前有个专偷孩童的组织,那便是‘织瞳’。”
他顿了顿,蹙眉道:“自从发现你有可能是当年被偷走的孩子之后,我便开始重新调查这案子。而这个销声匿迹许久的组织,也突然派人来暗杀本将。”
“他们不想让将军查案?”赵玖鸢问。
谢尘冥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正是。这个组织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而我们……恰好扯动了其中某条线。”
他目光扫向赵玖鸢。
自从他开始重新查阅镇国公府的宗碟,织瞳便开始派人追杀他。很显然,他调查的方向是对的,让那帮人不得不阻止他。
赵玖鸢忽然想到什么:“将军,我弟弟的事……”
“在办了在办了!”谢尘冥不耐烦地打断她,“本将答应的事,何时食言过?倒是你——”
赵玖鸢连忙道:“奴婢不是问这个,而是……若我的弟弟妹妹也是当年被偷走的孩子,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谢尘冥似是早就料到,一副“还用你说”的样子。
他冷哼一声:“本将早就让人严加看护。”
赵玖鸢微微松了口气,她挤出一丝笑容,道:“其实昨日奴婢救将军,也不是单纯为了威胁将军。”
谢尘冥冷哼:“你还能是为了什么好事?”
左右不过是为了她那个弟弟。
“奴婢是怕……若是将军有个什么好歹,就真的无人能救阿冷了……”赵玖鸢垂眸道。
果然。
谢尘冥的脸色愈发沉。听上去似乎是怕他死,说到底还是担心她那个愚蠢的弟弟会死。
不是亲的都如此豁出去呵护,若是亲的……她岂不是真的要豁出命去?
谢尘冥下颌线紧绷,沉默不语。
赵玖鸢不知道谢尘冥的心思,只当他是被自己气懵了。
她轻咳两声,又问道:“阿冷的事,何时能有结果?”
谢尘冥沉声道:“本将已将此案移交给大理寺审理,大理寺卿为人正直,定会为你弟弟讨回公道。”
“另外,你的邻居那边,本将也安排了人去询问人证。想必,很快便能找到证人。”谢尘冥顿了顿,“还有,大理寺卿已经下令将邹文初缉拿归案,他有同党的嫌疑,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见谢尘冥安排得仔细周全,赵玖鸢悬着的心便微微松下一些。虽然还未抓到邹文初,但这也是迟早的事。
“多谢将军。”她知道轻飘飘的感谢不算什么,可终归是要谢的。
谢尘冥睨了她一眼,道:“再过五日便要去青鹤山礼佛,你若不养好伤口,恐怕连那山都上不去,又如何能按计划行事?”
赵玖鸢咬唇。她也知道这一伤,再加上玄瑶有意折腾,自己的小命恐怕都会没了半条。
谢尘冥觉得眼前这女子当真是愈发会给自己惹麻烦,她为了不欠自己的,是费尽心思,却不曾想过其他后果。
于是他叹了口气,道:“这两日,本将会想办法让玄瑶分散注意力,不再关注府中的事。你想办法给本将好好养伤,晚些时候,本将会再给你一些补药。”
赵玖鸢知道他费了不少心思,连忙道:“奴婢谢过将军。”
她犹豫片刻,又问:“将军……但是……阿冷若是能平安出狱,我能不能……去看看他啊?”
谢尘冥额角的青筋暴起:“你……”
她这是将他的话当耳旁风?
“奴婢只是担心!毕竟,上次将军也看到了,阿冷的状态不太好……”赵玖鸢的心始终放不下。
谢尘冥深吸了口气,脑海中浮现起赵玖鸢中剑之后惨白的脸,心口一抖,竟脱口而出:“本将会想办法。”
赵玖鸢双眸一亮,竟抓住了谢尘冥的胳膊:“将军说真的?”
谢尘冥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皱了皱眉:“你好好养伤,别想有的没的。”
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赵玖鸢还想说什么,谢尘冥却大步走出屋子,“砰”的一声甩上了房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