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穿着一身公安服装的葛三青急匆匆地进了南锣鼓巷95号四合院,一进来就跟今天仍没上班的阎埠贵打了个照面。
“这位同志,请问郑文山是住在这个院吗?”葛三青语气严肃,声音略低,但语速很快。
“公安同志,你找郑文山干啥?他犯事了吗?”
有公安上门找郑文山,阎埠贵自然是要看戏的,在他看来,阎解放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被郑文山教坏了。
正面打击对方他不敢,但有机会的情况下耍耍阴招,或者看看热闹,他绝对没有任何迟疑。
葛三青摇头,语气冷静但带着焦急:“同志,人命关天,赶紧带我去郑文山家,他下乡采购被人打劫了,这会正在西郊医院抢救,就等着最后看一眼他妹妹!赶紧的!不然可能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西郊医院是当时阜成门外最好的医院,是1950年代建立的部队医院,后转为地方医院,1960年主要服务军队、机关单位及周边居民。)
阎埠贵眯了眯眼,甚至连早上刚埋了儿子的痛都忘了,心中狂笑不止:“老天开眼啊,这祸害终于要死了,哈哈哈哈,他家可是有三间房子啊!不行,我得收养郑文朵!”
嘴上却也表现出一丝沉痛:“哦,他住后院,走走走,赶紧的!”
葛三青这种骗人的方法在四九城老话里叫“做扣儿”,还有一种说法叫“鬼呲牙”,可以说非常阴毒。
别说在这个信息不通畅的年代,即使在后世,这种骗术也是相当有用的一种方式。
而葛三青还穿着一身公安服装,可以说是把这骗术玩到极致。
阎埠贵带着葛三青疾步往后院走。
杨瑞华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两人刚进了中院,她就开始在前院宣传了。
后院,大公鸡“小红”享受地站在小朵的车把上,昂着头,就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咕咕哒!(小朵,你这速度还不如墙上的蜗牛呢!)”
小朵熟练地伸出小手从它脖子上往尾巴方向撸了一把,像给老爷车挂挡似的,脚下蹬得更起劲了。
这公鸡让小主人骑车驮着它也就算了,居然还嫌慢。
也就是小朵听不懂它在说啥,不然估计得拔下来几根羽毛,做成个鸡毛掸子,让它知道谁是大姐大。
小朵玩的很开心,自从哥哥给她做了这个木制自行车,其他玩具这两天集体失业了,天天骑着她的“专属座驾”在后院转圈。
娄晓娥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这滑稽又好玩的一幕,嘴角忍不住上扬。
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心里想着自己结婚几个月了,怎么还不怀孕,要是自己也生一个,会不会比小朵还要好玩。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阎埠贵带着个公安走了进来。
看到院里骑车的郑文朵,葛三青一眼就确定了目标。
这些天,他们几个在胡同里监视郑文山的动向,虽然没敢靠太近过,但也知道他妹妹是哪个。
见到郑文朵,阎埠贵比葛三青还要积极,两步冲了过去。
却又被从车把上飞起来扑向他的公鸡吓得止住了脚步。
保护小朵可是它的唯一责任,不管是谁都不能随意靠近小朵,更何况是阎埠贵,还这么着急!
“唉哟!这鸡——”阎埠贵狼狈地后退两步。
“公安同志,她就是郑文山的妹妹!”阎埠贵朝着公鸡虚踢一脚,转头朝着葛三青说了句。
然后又一脸“关心”地对郑文朵道:“小朵啊,你哥出事了,现在在医院,这公安同志是带你去见你哥的。”
小朵听到阎埠贵的话,她抬起头,乌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小脸“唰”地白了。
“哥哥……我哥哥怎么了?”她声音细细的,带着哭腔,自行车“哐当”一声歪倒在地。
小朵眼泪瞬间流出,迈着小短腿就往葛三青跟前跑,结果不知怎么就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葛三青连忙伸手扶住她,脸上堆着笑,可那笑意却没到眼底:“小朋友别怕,你哥哥在医院呢,叔叔现在就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郑文山家隔壁,结束了上午游街的聋老太听到阎埠贵说话的声音,也走出来站在房门口:“这小绝户终于要死了吗?”
小朵抽抽搭搭地跟葛三青点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娄晓娥此时也到了葛三青面前,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公安同志,你说郑文山怎么了,在哪家医院,我这就带着小朵过去。”
没等葛三青回答,阎埠贵就先一步厉声喝道:“娄晓娥,这儿有你什么事?公安同志带过去不比你快啊?”
他倒不是看出来是假公安而故意阻止娄晓娥,他纯粹是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担心被娄晓娥破坏了。
“你!”
娄晓娥后边的话还没说完,场中就发生了极其惨烈的一幕。
公鸡小红趁着阎埠贵扭头看向娄晓娥的时候,从小朵身旁一个冲锋,扑棱着翅膀腾空而起,锋利的鸡嘴狠狠地扎在阎埠贵眼睛上,顺便还用爪子在他脸上抓了两道血痕。
娄晓娥正看着阎埠贵,这一幕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在鸡嘴触碰到他眼睛的瞬间,阎埠贵已经闭上了眼睛。
但鸡嘴仍然啄进去很深。具体多深她没看清,但绝对是穿透眼皮了。
“啊——!”惨叫声让跟着杨瑞华刚刚走到后院门口的人群感觉背脊一阵发凉。
葛三青也被扑棱着翅膀从他面前飞过去的公鸡吓得往后一仰坐在地上。
娄晓娥一把抱起因为听到哥哥出事了而正在用小手抹眼泪的小朵,将她抱在怀里后退了好几步。
等她再看过去的时候,就见阎埠贵两只手都捂着眼睛,血液正顺着指缝往外流。
‘这只眼怕是瞎了……’娄晓娥心头一颤,下意识将小朵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看见这骇人的场面。
她扭头去寻找始作俑者,看了一圈,才发现刚刚发威的‘小红’此时正在房顶上,还跑到了房顶的另一侧,只露出来个鸡脖子,隔着屋脊看着下边慌乱的人群。
娄晓娥看过去的时候,小红也朝她看去,娄晓娥在它的神态里分明看到了“鸡贼”的感觉。
这……
娄晓娥使劲眨了眨眼,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产生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