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鎏金兽首香炉吞吐着龙涎香,苏晚棠跪在青砖上,后颈的蛊毒虽解,却仍残留着刺痛感,提醒她昨夜贤妃暴毙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博弈。皇帝翻阅奏折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抬眼望向阶下,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苏昭仪揭发贤妃巫蛊之术,护驾有功,着晋为从一品夫人,赐居揽月殿。”
旨意宣读完的刹那,殿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苏晚棠叩首谢恩时,余光瞥见太子紧握成拳的双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知道,这看似荣耀的晋升,实则是将她推向更危险的风口浪尖。
揽月殿的宫灯次第亮起时,小桃捧着北疆使臣的拜帖,声音发颤:“娘娘,他们... 他们说若不答应条件,就...” 话未说完,已泣不成声。苏晚棠展开信笺,瞳孔猛地收缩 —— 信中不仅附上了家人被囚禁的画像,更直言索要边疆三城的布防图。
“去请端王殿下。” 苏晚棠将信投入铜炉,看着火焰将字迹吞噬。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她抚摸着腰间太后新赐的螭纹玉佩,想起贤妃临死前那句 “太子殿下”。太子既然敢用贤妃当弃子,必然还有更毒辣的后手。
三更天,端王踏着积水而来,玄色锦袍沾满泥浆。他甩下湿漉漉的披风,从袖中掏出一卷密报:“太子近日与北疆暗通款曲,甚至...” 他压低声音,“有传言说,他想借北疆之手,逼皇兄退位。”
苏晚棠展开后宫排水系统图,指尖重重按在某个交汇点:“贤妃的蛊虫通过排水道传递,而这条路线,恰好经过太子东宫的侧院。” 她突然想起祭祖那日,太子曾派贴身太监 “顺路” 给皇帝送过糕点,“殿下可还记得,祭祖次日皇上就开始咳嗽?”
端王脸色骤变:“你是说,皇上也中了蛊?”
还未等两人商议出对策,揽月殿外突然传来喧哗。苏晚棠掀起珠帘,只见一队侍卫押着个披头散发的宫女走来,正是太子东宫的人。那宫女见到苏晚棠,突然挣脱束缚,从口中吐出枚蜡丸:“夫人救我!太子要...” 话未说完,七窍流血而亡。
苏晚棠捡起蜡丸,里面赫然是半张布防图,边角处还染着熟悉的苏合香 —— 与皇后生前最爱的香料如出一辙。她望向东宫方向,冷笑出声:“好个一箭双雕之计,既嫁祸北疆,又能让我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三日后,太后寿宴的余波未平,朝堂上却已暗潮涌动。太子在早朝时突然上奏,称苏晚棠私通北疆,证据便是那半张布防图。苏晚棠跪在金銮殿上,看着太子眼中闪烁的得意,缓缓从袖中取出另一张图纸 —— 竟是完整的后宫排水路线图。
“启禀皇上,” 她展开图纸,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这张图足以证明,贤妃的蛊虫如何通过排水道传递。而更巧的是...” 她将太子呈上的布防图边角与排水图重叠,“这半张布防图的撕裂处,与东宫侧院的排水口形状完全吻合!”
太子脸色瞬间惨白:“你... 你这是伪造!”
“是吗?” 苏晚棠又取出个瓷瓶,里面装着些黑色粉末,“这是从贤妃香囊中提取的蛊虫残留物,太医令可以作证,此蛊唯有南疆巫医能解。而太子殿下三个月前,恰好曾召见过南疆使团。”
金銮殿内一片哗然。皇帝咳嗽着拍案而起:“孽子!你还有何话说?”
就在太子跪地辩解时,苏晚棠注意到他袖中滑落的帕子 —— 绣着北疆特有的狼头图腾。她不动声色地用裙摆遮住,心中却已有了盘算。当夜,她命人将帕子悄悄放在北疆使臣的住处,同时给端王送去密信:“明日巳时,带人包围北疆使馆。”
次日,端王以 “私藏违禁品” 为由,突袭北疆使馆。果不其然,在使臣的密室中搜出大量与太子往来的信件,以及苏晚棠家人的信物。消息传回宫中,皇帝震怒,当即下旨将太子再次禁足,北疆使臣则被驱逐出境。
解决了眼前危机,苏晚棠却并未放松。她深知,太子虽倒,但朝中太子一党的势力盘根错节,而北疆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更让她警惕的是,自从晋升夫人后,太后对她的态度愈发捉摸不定,时常召她去慈宁宫,却只是让她陪着抄经,绝口不提前朝后宫之事。
这日,苏晚棠在御花园偶遇被降为庶人的柳如烟。对方蓬头垢面,却仍掩不住眼中的恨意:“苏晚棠,你以为赢了?太后她...” 话未说完,便被路过的侍卫强行带走。苏晚棠望着柳如烟远去的背影,心中警铃大作。太后看似慈祥,实则掌控着后宫乃至前朝的诸多隐秘,柳如烟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回到揽月殿,苏晚棠在整理贤妃遗物时,意外发现本泛黄的账本。上面记载着一笔笔巨额钱财的去向,其中有不少都流入了慈宁宫名下的商铺。她摩挲着账本,突然想起端王曾说过,太后年轻时曾助先帝平定叛乱,手中握着不少不为人知的势力。
“娘娘,太后宣您即刻前往慈宁宫。” 小桃匆匆跑来,脸色苍白,“听说是为北疆余党之事。”
苏晚棠将账本藏入暗格,换上素色宫装,缓步走向慈宁宫。宫道两旁的宫灯明明灭灭,她却感觉自己正踏入一个更大的局中。从寒门秀女到从一品夫人,每一步都充满算计与阴谋,而太后,或许才是这盘棋中最关键的棋手。她必须小心应对,否则,不仅自己性命难保,更会牵连家人,以及支持她的端王。
踏入慈宁宫的瞬间,檀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太后斜倚在榻上,手中把玩着佛珠,见她进来,似笑非笑地开口:“棠丫头,你最近的手段,倒是越来越像哀家年轻时了。”
苏晚棠心中一凛,跪地行礼:“太后谬赞,臣妾不过是为皇上分忧。”
“分忧?” 太后轻笑,佛珠突然重重砸在案几上,“那你说说,为何要私自调查慈宁宫的商铺?”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苏晚棠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太后的监视之下。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太后的眼睛:“臣妾斗胆,只是觉得这些商铺的账目,或许与北疆之事有关。”
太后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大笑:“好!好个胆大的丫头!起来吧,从今日起,这些商铺便交由你打理。记住,哀家的东西,可容不得半点闪失。”
走出慈宁宫,苏晚棠望着漫天繁星,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太后这一招,看似信任,实则是将她更深地卷入这场权力的漩涡。而她别无选择,唯有继续在这波谲云诡的宫闱风云中,布局、破局,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中,为自己,也为家人谋一条生路。
此刻的揽月殿,烛火摇曳。苏晚棠展开新的密报,上面写着 “太子旧部集结,意图劫狱”。她握紧毛笔,在纸上写下一个 “杀” 字。从一品夫人的路并不好走,但她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秀女。这后宫的权谋之路,她会走得更稳,更远,直至登上那最高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