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斤话音刚落,天空中的小黑点也发现了他,随后由远及近,向他冲来,“噗”地一声,落在陈九斤的肩头,猛地一下,抓的他的肩膀有些痛。他连忙要制止怪鸟。
不等陈九斤开口,怪鸟先炸了锅,在他的耳边狠狠骂道:“这王八蛋天劫跟大爷对着干,大爷刚飞起来,天劫就来,一落下去,天劫就散,大爷已经有点怀疑,我快修成两脚兽了。不然这天劫怎么就逮着我不放!”
陈九斤默不作声,月清霜看着他古怪的神色掩嘴轻笑。她心想,此刻他若是坦白说出“那天劫就是我引来的”,怕是少不得一顿臭骂。
“嘎!还有你个没良心的两脚兽!”怪鸟扑棱着翅膀,绕着二人飞了一圈,悬停在半空,继续咒骂道,“天劫差点吓破本大爷的鸟胆!你倒好,一天不见踪影,害我一颗鸟心七上八下,还以为你被哪个不开眼的妖兽叼了去!若不是为了你,老子早去逍遥快活了。”
陈九斤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对它的聒噪权当没有听见,这鸟就是嘴欠话多,他也懒得计较,眼下他更关心古宝的下落,便直接打断:“行了行了,别废话了,找到古宝没有?”
“哼!本大爷出马,一个顶二十个!”怪鸟得意地扬起小脑袋,满是鄙夷地瞥了陈九斤一眼,“那玩我早找到了!两脚兽布下的破禁制,拦得住你们,可拦不住本大爷!要不是我,你们还在山里瞎转悠呢!”
当初一入流波山,陈九斤便让怪鸟自行探查古宝线索。各宗门虽设下禁制,限制修士御器飞行,这怪鸟却丝毫不受影响,来去自如。这便是陈九斤打算深入的底气之一,他并不担心会比其他队伍慢上多少,若是他能先于其他队伍找到,又有怪鸟助力,古宝岂非唾手可得。
陈九斤听罢,心中一喜,便从怀中摸出一小块玉髓芝,递到怪鸟嘴边:“辛苦了,赏你的。”
怪鸟双眼放光,立刻忘了吹嘘,尖喙在玉髓芝上啄食,发出含糊的“嘎嘎”声,用翅膀轻拍陈九斤的脸颊:“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陈九斤不管肩上怪鸟,转头看着月清霜,说道:“现在你该放心些了吧?我能抢到古宝的机会还是挺大的,若遇不到其他队伍,只要不是人太多,我定能将古宝帮你夺回来。”
月清霜不知道陈九斤还有这一手,看样子他早有盘算,只是连番变故打乱了些许计划,但大方向似乎未受太大影响。她摇了摇头,道:“陈睿,你若夺得宝物,那便是你的机缘,不必顾虑我。我中途退场,已是与宝物无缘了。”
陈九斤正色道:“不,宝物理应我们三人分配,包括玉髓芝和七色花,虽然玉髓芝给了傻鸟,后边我自然会补上。”说到这里,他又想起林桃,有些懊恼,当初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回小池镇的,现在看情况多半不太好,便又叮嘱道:“你出去一定要先让宗门前辈去寻林桃,我的预感很不好。”他看了看天,因为相术的缘故,一旦有预感,多半不是好事。
月清霜也郑重地点了点头,若非她当初力邀林桃同行,师妹又怎会身陷险境?思及此,她不由轻按额角,心中泛起一丝悔意。
陈九斤见肩头怪鸟吃完玉髓芝,便说出自己的打算:“傻鸟,先护送月师妹到流波山山口,然后再与我一同前往古宝所在地。”让月清霜独自回去,他始终不放心,有怪鸟护送,既能确保安全,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话音未落,怪鸟便炸了毛,翅膀指着月清霜,尖叫道:“休想!本大爷绝不跟这个杀鸟的刽子手为伍!她身上有青鸾的味道,她们把青鸾杀了做成剑,休想瞒过本大爷的眼睛!”它激烈地扇动着翅膀,显然对青鸾剑的怨念极深。青鸾乃传说中的神鸟,赤者为凤,青者为鸾,与凤凰齐名,在怪鸟眼中,青鸾自然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如今神鸟翼骨竟化为凡人兵器,它在玄都观时便已对月清霜心存芥蒂。
月清霜见它反应如此激烈,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上前一步,姿态放低,对着怪鸟微微欠身,带着几分敬意,说道:“鸦大师此言差矣。”她见此鸟灵智非凡,便决定以礼相待,尝试化解。
怪鸟被突如其来的尊称叫得一愣,歪着脑袋,小眼睛里透出困惑。它大概从未被两脚兽如此郑重其事地称呼过。
月清霜继续解释:“晚辈手中这柄青鸾剑,并非如大师所想。数百年前,我月家先祖曾与一头濒死的青鸾神鸟结下善缘。青鸾前辈自知时日无多,为报先祖援手之恩,临终前自愿献出翼骨,助先祖炼制此剑,并留下血脉后裔,世代守护月家。故而,青鸾剑承载的,乃是我人族与青鸾一脉的情谊,并非杀戮所得。”
怪鸟听得一愣一愣的,歪着脑袋,小眼在月清霜和青鸾剑上来回打量,眼中敌意消退不少,但嘴上依旧不肯轻易服软:“嘎?真的假的?你们两脚兽最会骗鸟了!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它本性多疑,即便心中已有所动摇,也不会立刻表现出来。
月清霜诚恳道:“鸦大师神骏非凡,灵智过人,目光如炬,若是杀戮所为,其中怨念岂能逃过鸦大师法眼?晚辈所言,句句属实。若大师不弃,晚辈愿以礼相待,不敢有半分不敬。”她所言不虚,妖和人不同,对气息极为敏感,若真是青鸾这等神鸟惨死,其上必有怨念附着。
这番话下来,怪鸟显然很是受用,被捧得有些飘。它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仙风道骨的高鸟姿态,用翅膀点了点月清霜,又瞥了一眼陈九斤,老气横秋的开口:“嘎!看在你这么有眼光,又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鸦大爷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了!小子,听见没?”它转向陈九斤,“学着点!看看人家是怎么说话的,比你这锯嘴葫芦强了不止一百倍!别老是傻鸟傻鸟的!”
陈九斤摸了摸鼻子,然后一把捏住了它的喙,不让它再说下去了。
“先送月师妹出去。”陈九斤见它不再多嘴,才松开了手。
鸦大师扑腾几下,又对着陈九斤骂骂咧咧了几句,自觉找回了场子,这才在月清霜略带惊讶的目光中,身形暴涨,化作一头数丈的巨鸟。
三人不再耽搁,即刻动身,巨鸟载着二人向流波山外围行去。
流波山顶,一双巨大的兽瞳望来,随即又隐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