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陈睿!”
两道急切的声音同时响起。
陈九斤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别慌,可胸口的搏动愈发清晰,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让他额头渗出冷汗。
看着两个满脸焦急的姑娘,沉声道:“别担心,应该……不是坏事。”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有什么东西,引动了它。”
很快,绿芒就淡了下去。
但心悸的感觉,却印在了陈九斤心里。他有一种预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月清霜见他似乎真的无碍,这才松了口气,轻声道:“之前说好……去我家的事,看来得往后放一放了。”
“也好。”他胸口起伏,“这半年,我正好把天书的内容,从头到尾修习一遍。”
月清霜听他这么说,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他还是那个陈睿。
一旁的陈小满,从始至终没说话。她只是默默搬来一张椅子,挨着床边坐下,拿起一个灵果,用小刀削着皮。
这半年,她哪儿也不去。
就在这儿守着。
陈九斤抬起手,想摸摸她的头,动作却在半空顿住。
他看着小满,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月清霜。
“小满。”他终究还是把手放了下去,“半年后我会下山,想跟着我,就不能再偷懒了。《天书》上的东西,你得用心学。”
月清霜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陈小满却只是抬起手。
一团柔和的金色灵光,在她掌心亮起,凝而不散。
正是《天书》的法门。
这丫头……
陈九斤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却化作一声低沉的笑。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啊。”
......
半年光阴,一闪而过。
乙木之体玄妙非常,陈九斤的伤势不过月余,便已痊愈。
这期间,洗心殿成了玄都观最热闹的地方,至少在年轻男弟子们眼中是这样。
月清霜和陈小满,日日都来,惹得各山头的男弟子们望眼欲穿,却又不敢靠近。
“咳,”陈九斤说道,“你们俩天天这么跑,各山头的师兄们,怕是想拆了洗心殿。”
月清霜的脸颊泛起一抹淡红,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卷。
小满则把削好的灵果,用力塞进他手里。
厉劫在洗心殿也非常舒心,因为许砚川回来了,两个战斗狂人,自然碰到了一起。
两人每日在后山切磋,灵力激荡,引得陆怀谦都时常去看上几眼,偶尔兴起,还会亲自下场指点几招。
而陈九斤、月清霜、小满三人,则完全沉浸在了《天书》的玄奥之中。
天书中的法很精妙,却拦不住三个天资卓绝的人。
无数次的争论与印证后,一部全新的功法雏形已成。
月清霜为它起名——《太极玄清道》。
......
洗心殿的院中。
院中老树下,陆怀谦斜靠在躺椅里,手里晃着酒葫芦,半醉半醒。
陈九斤站在他面前,身形挺拔如松,半年时间,他身上再无半分旧伤痕迹,整个人像一柄入了鞘的利剑,沉静,锋芒内敛。
“师父。”
陈九斤开口。
“我想下山。”
陆怀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怎么,伤好了就皮痒了?还想再被人打成黑炭抬回来?”
陈九斤的目光,落在远方云雾缭绕的山峦,“去月家,找回我的身世。”
陆怀谦坐直了些,上下打量着陈九斤。
“现在外面不太平,魔又开始出现,弟子都派出去了不少。”陆怀谦抹了把嘴,“你下山,我不拦着,但路上要小心些。但作为正道弟子,应当惩恶扬善。”
陆怀谦话锋一转,又懒散地靠了回去:“不过,月家水深。世家不比宗门,但人心更驳杂,你这性子,太直,去了要吃亏。”
陆怀谦想了想。
“让你三师兄跟你一块去。”
“对付那帮子弟,他能吃的开。”
......
两日后,玄都观山门。
千层石阶之上,人影往来,一队队弟子面色肃杀,持剑下山。偶尔也有人被搀扶着、或用担架抬着归来,身上伤口血肉模糊,黑气缠绕。
周叙白靠着山门石坊,百无聊赖地摇着扇子,扫过那些行色匆匆的同门,撇了撇嘴。
“把家底都掏出去了,山上的老家伙们这是真急了。”
陈九斤看到一名被抬回来的弟子腿上。
这股气息,他很熟悉。
“是浊气,”陈九斤沉声道,“魔族打过来了?”
一旁的月清霜,闻言轻轻摇头。风吹起她鬓角的发丝。
“我问过师尊。师尊说,不是越过屏障的魔族。”
“是内部出了问题。具体是什么,她没说。”
周叙白有些不耐烦了。
“老九,还等什么?”
陈九斤的视线,扫向太清峰。
“再等等。”
周叙白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等谁?总不能是师父想要亲自送咱们下山吧?”
“人,还没到齐,再等等。”他答应了小满,要带她下山。
话音刚落,一人一鸟快速冲来。
怪鸟落在陈九斤肩头,抖了抖一身羽毛。
“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大爷这么俊的鸟吗?还不给小满大人让路!”
陈小满从玉珑剑上跃下,一身黑衣,衬得整个人愈发清冷。
她径直走到陈九斤面前。
“哥。”
“人齐了。走吧。”
“驾——!”
怪鸟一声尖啸,双翅一振,卷起狂风,第一个冲了出去。陈小满稳稳地坐在它背上,黑衣猎猎,只回头看了陈九斤一眼。
周叙白不紧不慢地跟上,嘴里还念叨着:“河阳城,人族第一大城,月家的地盘……老九,这趟浑水,可不好蹚,况且......”
月清霜御剑飞在陈九斤身侧,轻咳一声打断了周叙白,道:“陈睿,你……准备好了吗?”
陈九斤没有回答,只是催动灵力,追上了最前方的怪鸟。
四道身影,一抹鸟影,撕开云层,径直向南。
就在他们即将消失在天际线时,陈九斤毫无征兆地一顿,猛地按住自己的胸口。
月清霜和周叙白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怎么了?”
“老九?”
陈九斤没有回答,只是望向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