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静安把冬儿送到幼儿园之后，骑车去公婆的小铺。
小铺门前摆着两个冰柜，一个冰柜里装汽水，矿泉水，还有啤酒。另一个冰柜里装的是雪糕。
现在雪糕的样式很多，各式各样，有的雪糕竟然一块钱一根。
婆婆正低头在冰柜里给顾客拿雪糕，看到静安来了，她脸上没有笑模样。
静安也没跟她打招呼，径直进了小铺，
公公也在招呼顾客，顾客买一袋咸盐，又打个电话。
顾客走了之后，婆婆回到小铺。
婆婆问静安：“冬儿送幼儿园了？”
静安说：“我刚把她送去，我有点事儿跟你们说。”
公公婆婆都看了静安一眼，但当静安看他们的时候，两人都避开了静安的目光。
显然是做了亏心事。
静安注视着婆婆：“冬儿昨晚回去，说奶奶跟她说，我要是结婚就不要冬儿，你跟冬儿说这话对吗？”
婆婆生气地反驳：“我没说呀，我才没说呢，冬儿那么点就会骗人。”
婆婆要是没说这句话，她不会反应这么大，不会气急败坏。
静安心里更加恼火，婆婆不承认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她还诬陷冬儿骗人。
静安说：“你说你没说过，那就当我说错了。冬儿奶奶，以后冬儿来你这里，别跟孩子说这些话，这对冬儿不好。”
婆婆见静安没再追究那句话，她又支棱起来。“我又没念过书，我说话还照着书本念呢？”
静安说：“我不管你跟别人怎么说话，但你跟冬儿说话，这种话就不要说，这是挑拨我们母子关系。”
公公在旁边说：“那不是事实吗？你要是结婚了，还能要冬儿？”
静安火了，冲公公说：“我怎么不要冬儿？”
公公说：“那个老侯家，不可能让你把冬儿带去，你就死了这条心。人家条件那么好，能娶你个二婚头就不错，还能让你带孩子？”
公公的脸上都是嘲讽。
静安的心态有点崩：“你怎么知道我男友姓侯？九光跟你说的？”
公公说：“这还用人说吗？你谈对象还背着人呢？”
静安说：“我处对象光明正大，我背着人还是不背着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是我的父母啊，管我的事？”
婆婆说：“我们不是你的父母，可我们是冬儿的奶奶，你结婚了，我们就把孩子要回来，不能让孩子跟你住在陌生男人的家里。”
静安说：“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呀？那是陌生男人吗？那是我男朋友！”
公公说：“我孙女是女孩子，不是男孩子，女孩子跟一个陌生男人睡在一起，你说我们能同意吗？你要是结婚，我们就打官司要孩子！”
没想到，公公比静安更加强硬。
静安说：“行，我擎着，你们想怎么样，我都擎着！但我有言在先，谁要在我闺女面前，再说挑拨我们母女，我就把冬儿带走，让你们一辈子看不到孙女！”
静安从小铺出来，肺子都要气炸。
原本打算上班，但她没有上班，在十字路口的公用电话亭，她给办公室打电话，是李科长接的电话。
静安跟李科长请假，说家里有点事，下午再上班。
李科长不高兴：“你怎么总有事呢？”
静安心情不悦，但控制着情绪，央求地语气说：“李哥，家里真有事，我下午上班跟您汇报，下午肯定按时上班。”
李科长也不是铁石心肠：“行，给你半天假，可材料都堆起来了。”
静安说：“放心吧，我开夜车，也得把今天的工作做完。”
挂断电话，静安骑着自行车直接去南湖路。
小姑子周杰这些年，一直在南湖路开小铺。她对象马明远在轴承厂上班，现在轴承厂也是半停业的状态，马明远就到九光的工地当管理员。
这些年，静安和周杰从不来往，两人也很少在街上碰面。
静安本来想找周杰算账，不应该跟冬儿说那些没屁搁楞嗓子的话。
但后来一想，不能这么蛮干，在小铺气得够呛，要换一个办法。
她在路上买了一兜水果，去了周杰的小铺。
周杰的小铺，货架子上满满登登的都是食品，比公婆的小铺货多，货全。
看到静安，周杰满脸笑容，招呼静安坐。旁边有几个顾客，她答对走顾客，两只眼睛端详静安：“你咋这么有工夫来我这儿呢？”
静安把水果放到玻璃柜台上：“冬儿跟我说，老姑对她非常好，我顺路过来看看。”
周杰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她有点尴尬：“冬儿懂事，可懂事了。”
静安说：“冬儿长大了，好坏赖话都能听出来。我们大人当着冬儿说话要注意，有些话不能说。”
周杰连忙说：“你就放心吧，冬儿在奶奶家，我们都不会说那些没有的。”
静安说：“那就好，我没别的事，你忙吧，我走了。”
周杰送静安走到门口，忽然问：“冬儿说你要结婚了？”
静安回头看着小姑子，半开玩笑地说：“是啊，我要结婚了，你要随礼啊？”
周杰脸上的笑容没有温度：“你结婚了，冬儿咋办？”
静安说：“我带到新家里，我不能因为结婚和女儿分开。”
周杰说：“可你想过没有，冬儿是小姑娘，和陌生的男人住到一起合适吗？”
静安说：“你的意思是我不能结婚？”
周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要是真有结婚的打算，就把冬儿给我哥吧。”
静安瞪着小姑子：“你哥能结婚，我为啥就不能结婚？”
周杰说：“我大姐夫认识那个姓侯的，人家有儿子，他不养儿子，却养你闺女？有这个可能吗？就是我们老周家不往回要冬儿，老侯家也会往外撵冬儿！”
静安心里一惊：“谁说他不养儿子？”
周杰说：“这你都不知道？你不是跟他处对象吗？他儿子没在他身边，是孩子的姥姥养着呢！
“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养，他会替你养闺女？不是我们非得要冬儿，将来冬儿跟你过去受气，还不如现在把冬儿还给我们老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