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的穹顶吊灯在清晨的雾色里泛着冷光,旁听席早已坐满,连过道都站着举着摄像机的记者。
林昭站在原告席后,西装内袋里的录音笔隔着布料贴着皮肤,烫得他指尖发颤——那里面存着陈文涛带着哭腔的供述,还有他昨夜对着母亲遗照发的誓:\"妈,今天,您的名字要从'罪犯'变成'受害者'了。\"
审判长敲响法槌的瞬间,林昭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现在开始林氏旧案重审听证会。\"老法官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原告方请出示新证据。\"
林昭摸出录音笔的动作很稳,稳得连他自己都意外。
按下播放键时,法庭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突然消弭,只剩陈文涛带着鼻音的颤抖:\"那天晚上十点十七分,秦副检的电话打到我家座机......他说我女儿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会不翼而飞,我老婆的心脏手术名额会被取消......\"
\"咔嗒\"一声,录音里传来杯子摔碎的脆响,是陈文涛妻子在厨房听到威胁时碰倒了马克杯。\"我、我改了死者的神经突触活性数据......把干扰指数从7.2调成了1.1......\"
旁听席炸开一片抽气声。
坐在被告席的秦朗猛地站起来,法袍下的膝盖撞得桌角发出闷响:\"这是伪造!\"他脖颈的青筋像蚯蚓般爬过耳垂,\"陈文涛有精神病史,他的话不能作......\"
\"秦副检。\"审判长推了推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请坐下。\"他转向林昭,\"原告方是否有其他证据佐证?\"
林昭看向旁听席第二排。
顾清欢穿着浅灰色西装站起来,发尾沾着实验室的消毒水味。
她走上证人席时,高跟鞋声在法庭里敲出利落的节奏。\"这是我们法医中心重新提取的神经突触活性检测报告。\"她将一沓盖着红章的文件递给法警,投影屏上立刻跳出密密麻麻的曲线图,\"正常成年人的干扰指数上限是3.0,而死者的原始数据显示为7.2——这是长期精神控制的典型特征。\"
她转身看向秦朗,眼尾的泪痣在冷光下泛着淡红:\"但在当年的尸检报告里,这个数值被改成了1.1。
秦副检,您作为时任公诉人,是否需要解释,为何本该密封的尸检数据会被篡改?\"
秦朗的指尖深深抠进木椅边缘,指节白得近乎透明。
他突然笑了,笑得肩膀发颤:\"顾法医,精神干扰素至今未被任何权威机构认证。
你们所谓的'干扰指数',不过是实验室里的数字游戏。\"他转向审判长,声音陡然拔高,\"难道我们要靠一个精神异常者的幻觉,推翻十年前的合法判决?\"
林昭望着他扭曲的嘴角,忽然想起昨夜系统面板上闪烁的提示——\"因果追溯·判决逆推\"技能已解锁。
他闭眼深呼吸,再睁眼时,视网膜上浮现出淡蓝色的数据流。\"审判长,我申请使用行为推演技术模拟当年审判过程。\"
投影屏骤然亮起。
黑色背景上,无数光点组成立体的审判庭模型。
林昭的声音混着系统机械音在法庭回荡:\"假设当年尸检报告未被篡改,主审法官将接触到7.2的干扰指数;假设公诉方未隐瞒死者曾向警队举报'异常组织'的记录......\"
光点开始流动。
代表法官的金色小人在数据流中停顿,原本指向\"有罪\"的箭头突然转向。\"推演结果:无罪判决概率87.3%。\"林昭指向屏幕上炸开的红色警告,\"这意味着,原判决的基础——合法有效的证据链,从根本上就是虚假的。\"
法庭陷入死寂。连摄像机的红灯都仿佛凝固了。
\"啪!\"
审判长的法槌落下时,林昭耳膜嗡嗡作响。\"经合议庭评议,原判决因关键证据伪造,予以撤销。\"老法官摘下眼镜擦拭,\"本案正式进入重审程序,三日内成立专案组......\"
\"叮——\"
只有林昭听见了系统提示音。
他低头看向掌心,半透明面板浮现在皮肤上方:\"检测到重大正义推进,功德值+100,当前功德:9990。\"新技能\"意识吞噬·证据重塑\"的图标在面板右下角闪烁,像团跳动的火苗。
他抬头时,阳光正穿透法庭的彩色玻璃,在母亲遗照的复印件上投下光斑。
照片里的女人穿着白大褂,眉眼和他有七分相似。
林昭喉结滚动,无声说了句\"妈,我快接你回家了\"。
散庭时,法警过来收证物。
秦朗经过林昭身边时,西装袖口擦过他手背,带着股浓烈的薄荷香水味。\"年轻人,\"秦朗压低声音,嘴角还挂着笑,\"有些真相,揭开了比掩盖更可怕。\"
林昭望着他泛青的眼底,突然想起阮星眠发来的照片——省厅特勤的徽章在夜色里闪着冷光。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果然有未接来电,备注是\"阮三岁\"。
法院外的梧桐叶正落。
林昭走到台阶下才回拨,风卷着汽车鸣笛声灌进耳朵。\"林哥!\"阮星眠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我跟踪那个神秘人到地下车库,他发现我了!
我躲在消防栓后面,看见他在纸上写了'镜界·主核'......\"
林昭的脚步顿在半空中。
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他脚边,他盯着叶脉里的纹路,突然想起母亲案发前最后一通电话——她在录音里说\"他们在找镜中世界的钥匙\"。
\"你现在在哪?\"他声音发紧。
\"我、我在人民广场奶茶店......\"阮星眠吸了吸鼻子,\"对了林哥,我刚才翻你母亲的旧报道,有个老护士说......\"
\"星眠!\"林昭突然提高声音,\"先回家,锁好门。\"他望着法院门楣上的国徽,阳光正从云缝里漏下来,\"剩下的,等我来找你。\"
挂断电话时,系统面板突然闪烁。
林昭点开阮星眠刚发来的语音,电流声里混着模糊的女声:\"昭昭,妈妈没有......\"
他猛地按下暂停键,指腹在屏幕上轻轻摩挲。
风掀起他的西装衣角,露出内袋里母亲的旧照片——照片背面,有一行褪色的钢笔字:\"昭昭,真相在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