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科技学院地下实验室的灯光亮得刺眼。程楠站在主控台前，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得几乎发烫。
“转换协议运行正常。”陈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但格式兼容性只有73%。”
“还差多少？”程楠没回头。
“大概还需要两小时重新映射数据层。”陈星走到他旁边，端着咖啡的手微微颤抖，“你已经连续工作十六个小时了。”
“还有四十小时。”程楠低声说，目光依旧锁定屏幕，“它不会等我们准备好。”
他们都知道“它”是谁。
归墟。
那个潜伏在宇宙规则深处、以信息为食的古老存在，正在模仿人类的思维模式，甚至……模仿程楠本人。
防御系统的升级计划比预想中复杂得多。程楠提出的核心方案是“动态自适应防御”，也就是让整个科技学院的防护体系不再依赖固定参数，而是像生物一样，在战斗中实时调整策略。
这需要将凌霜传来的未来战场日志与现实AI预测模型融合——换句话说，就是用未来的战术经验来武装现在的防御系统。
“女娲，启动‘演化引擎’。”程楠下达指令。
“正在载入核心算法……导入战场日志残片……生成初始模型。”AI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警告：模拟推演可能导致认知偏差。”
“我知道。”程楠深吸一口气，“继续。”
屏幕上的数据开始疯狂流动，像是被激活的生命体。防御系统的架构图在几秒内重构了三次，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贴近未来战争中的高效反应机制。
“这个模型……太激进了。”陈星皱眉，“如果敌方能量波动超出预设范围，系统可能会做出不可预测的决策。”
“那就让它学会预测。”程楠平静地说，“我们要做的不是控制它，而是教会它怎么活下去。”
与此同时，女娲正在进行一项前所未有的尝试——逆向推演归墟的行为模式。
她将过去三个月记录的所有异常信号输入模型，试图找出其中隐藏的逻辑链。这不是简单的数据分析，而是一场关于“意识”的博弈。
“检测到行为路径相似度提升至89.4%。”女娲报告道，“目标正在尝试理解人类的判断机制。”
“也就是说……它真的在学我们？”陈星声音有些发涩。
“不只是学。”程楠盯着那串不断变化的能量曲线，“它在试着成为我们。”
这句话让空气凝固了几秒。
“我们该怎么应对？”陈星问。
“让它以为自己成功了。”程楠嘴角扯出一个冷笑，“然后，在它最自信的时候，狠狠咬回去。”
在3020年的黎明之锤基地，凌霜正坐在指挥室一角，翻看着一段刚刚恢复的战场日志残片。
那是她在一次突袭中截获的敌军节点数据，内容残缺不全，却透露出一个惊人的事实——归墟的能量节点并非一成不变，而是会周期性重构自身结构。
“每隔七十二小时……它们会重置一次。”凌霜低声念道，“就像……系统更新。”
她立刻将这段信息加密发送给程楠。
几分钟后，通讯屏亮起，程楠的脸出现在画面中。
“我们也发现了类似现象。”他说，“它在调整自己。”
“不是调整。”凌霜眼神锐利，“是在进化。”
两人沉默对视片刻。
“我这边有个新模型。”程楠开口，“基于你的数据构建的动态防御系统。它会学习敌人的行为，并做出反制。”
“听起来很危险。”凌霜皱眉。
“确实危险。”程楠点头，“但如果我们不先一步掌握它的节奏，就只能永远被动挨打。”
凌霜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注意安全。”她说完便切断了通讯。
程楠望着黑下来的屏幕，手指轻轻摩挲着桌沿。
他知道，这场战争已经不仅仅是武器和战术的较量，而是关于“认知边界”的争夺。
谁先理解对方，谁就能掌控未来。
“转换完成率91%。”陈星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好。”程楠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把演化模型部署到主防御网络。”
“你是认真的？”陈星惊讶地看着他，“现在？”
“越拖风险越大。”程楠语气坚定，“而且……它已经在观察我们了。”
陈星没有再劝，默默执行命令。
几分钟后，整个科技学院的防御系统完成了第一次真正的“自我进化”。
监控画面上，原本死板的防御轨迹开始变得灵动，像是拥有了某种直觉。
“系统已上线。”女娲宣布，“进入动态适配状态。”
“让它跑起来。”程楠说。
下一秒，屏幕上跳出一组未知频率的能量波动。
“检测到归墟信号。”女娲提示，“频率匹配度86%，正在尝试同步。”
“让它同步。”程楠轻声说，“看看它到底学会了多少。”
时间在紧张的气氛中悄然流逝。
程楠回到控制台前，调出那段在防御测试阶段突然出现的异常代码。
它依旧无法解析，但有一个细节让他在意——
这段代码的排列方式，与他在梦境中看到的能量纹路完全一致。
“女娲，把这段代码和我的穿越记录做交叉分析。”他下令。
“正在执行……分析结果将在三分钟后完成。”
程楠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穿越到3020年时的情景。
那时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程序员，对未来一无所知。而现在，他已经站在人类文明的最后一道防线之后，试图用技术对抗一个跨越宇宙纪元的存在。
“你觉得……我们还能保持自己的人性吗？”他忽然问。
“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女娲回答，“但如果你失去了人性，也就失去了与它抗衡的意义。”
程楠睁开眼，嘴角浮现一丝苦笑。
“说得对。”
他拿起鼠标，准备继续调试系统，却发现屏幕上多了一行新数据。
那是来自归墟方向的反馈信号。
“频率偏移……”女娲的声音低沉，“它……回应了我们的模型。”
程楠的心跳漏了一拍。
“什么意思？”
“它做出了预测。”女娲停顿了一下，“并选择了……一个我们没想到的方向。”
程楠猛地坐直身体。
“它在反击。”
陈星也凑了过来，脸色变得难看。
“怎么办？”
“让它试试。”程楠缓缓说道，眼中燃起一抹冷光，“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它。”
屏幕上的波形剧烈震荡，仿佛一场无声的风暴正在酝酿。
防御系统开始自动调整参数，如同一只苏醒的巨兽。
程楠的手指再次落在键盘上。
“来吧。”他低声说，“让我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