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镜映出他此刻的表情，再无半分温和，只有赤裸裸的贪婪，正死死盯着苏莫愁的背影，仿佛在看一件即将到手的猎物。
边关的风越来越近，带着蚀心族的腥气，也带着战场的血腥。
萧靖衍的青竹剑突然指向远方的狼烟，那里正是六皇子造反的方向。
“他肯定在前面等着我们。”
萧靖衍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苏莫愁的火纹剑在阳光下爆发出万丈光芒，剑身上的烈焰将天空染成了红色。
“那就让他等着。”
他们去边关，不是为了八皇子的江山，是为了撕开这虚伪的假面，是为了拿回被夺走的兵符，更是为了让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知道。
不是所有棋子，都愿意任人摆布。
那么他们两个人还愿意吗？
皇城的晨雾裹着血腥味，苏莫愁的火纹剑斜插在宫门前的石阶上，剑穗垂着，扫过阶下一片未干的血迹。
那是昨夜六皇子党羽的血，被晨露浸得发暗。
“苏小友这是要抗旨？”
赵珩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他已换上常服，手里却捏着半枚虎符，正是萧靖衍留在国库的那一半。
宫墙上的号角手正将号角凑到唇边，只要一声令下，城门外那五千手无寸铁的百姓，就会成为阶下囚。
“陛下用百姓要挟，算什么帝王？”
苏莫愁的指尖在剑柄上捏出红痕，破妄镜在眉心发烫，镜面映出城墙后藏着的弓箭手，箭头都对准了百姓的后心。
赵珩笑了笑，将虎符抛给萧靖衍：
“将军觉得，是你的旧部重要，还是这五千百姓的命重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洛清鸢。
“何况，清鸢姑娘留在宫里，也能陪陪宁儿，她一个人多孤单。”
话音刚落，宫墙后传来赵宁的哭声：
“清鸢姐姐，你别走好不好？宁儿给你糖吃，父皇说你走了，那些坏人会欺负我……”
洛清鸢的冰魄剑在掌心颤了颤，她看向苏莫愁，眼底满是挣扎。系统面板在她眼前闪烁：
【检测到赵宁身上有微量“牵机引”，一种能让亲近之人产生共情的药粉】。
“宁儿别怕。”
洛清鸢的声音发哑，她知道这是赵珩的计谋，却看着那扇宫门后探出的半张哭脸，狠不下心离开。
“我留下陪你。”
【系统警告：洛清鸢体内“牵机引”浓度上升，会被赵宁的情绪操控！】
苏莫愁的火纹剑骤然出鞘，剑光劈开晨雾，却在触及宫门时停住。
他看到赵宁的小手扒着门框，指缝里夹着半块桂花糖，正是前日送给苏莫愁的那一块。
“哥。”
萧靖衍按住他的剑，青竹剑的剑穗扫过他的手背。
“走吧，百姓不能等。”
他将那半枚虎符攥紧，指节发白。
“清鸢在宫里，暂时不会有事。”
赵珩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快得像错觉：
“还是萧将军识大体。苏小友放心，朕会善待清鸢姑娘和宁儿。”
他拍了拍手，太监捧着个锦盒上前，“这是给你们的粮草符，边关的军需，绝不会少。”
锦盒打开的瞬间，破妄镜爆发出强光。
里面的符纸夹层，画着蚀心族的“噬灵阵”，只要动用粮草，就会触发信号，让六皇子知道他们的行踪。
“多谢陛下。”
苏莫愁接过锦盒，指尖的时光点悄然将符纸回溯至未开封状态，暂时压制了阵法。
“若清鸢和公主有丝毫差池，我必拆了这皇城。”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焚山煮海的怒意，宫墙上的弓箭手都下意识握紧了弓。
赵宁突然从门后跑出来，抱住洛清鸢的腿：
“清鸢姐姐不走了对不对？我们去喂兔子，它生小宝宝了……”
洛清鸢蹲下身，替她理了理乱发，指尖在她耳后轻轻按了下。
那里有个极淡的针孔，正是“牵机引”的注射点。
“嗯，我不走。”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们要小心。”
苏莫愁最后看了一眼洛清鸢，她的冰魄剑斜插在宫门前，剑穗对着他的方向，像是在无声告别。
他转身与萧靖衍并肩走出皇城，晨雾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传来赵宁的笑声，清脆得像碎玻璃，割得人心头发疼。
【系统提示：洛清鸢已被软禁于宁安宫，周围布满暗卫】
【赵宁的“牵机引”实为慢性毒药，需每月服用解药，以此控制洛清鸢】
走出城门时，苏莫愁回头望了一眼，宫墙的阴影里，赵珩正站在赵宁身后，手轻轻按在她的头顶，目光越过重重宫阙，落在苏莫愁的背影上，像一头盯着猎物的狼。
萧靖衍的青竹剑突然指向远方的炊烟：
“那五千百姓被安置在城南大营，有侍卫看守，暂时安全。”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我已让旧部暗中保护，只要我们在边关得手，就能回头救人。”
苏莫愁的火纹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摸出怀里的桂花糖，糖纸已经被体温焐热。
“赵珩想用清鸢和百姓拖垮我们，让我们在边关束手束脚。”
“不止。”
萧靖衍的青竹剑劈开路边的荆棘。
“他还想借六皇子和蚀心族的手，耗光我们的实力，最好两败俱伤。”
破妄镜在此时映出边关的景象：
六皇子的叛军正在与蚀心族残部对峙，双方剑拔弩张，却迟迟不动手，显然在等他们到来。
“那就让他等着。”
苏莫愁的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火纹剑的烈焰将前方的晨雾烧出一条通路。
“他想要我们的命，我们就先断了他的臂膀。”
远处的皇城越来越小，宁安宫的飞檐在雾中若隐若现。
洛清鸢站在窗前，看着那两道远去的身影，冰魄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剑穗扫过窗台上的兔子玩偶。
那是赵宁送的，里面藏着一张纸条，是魏承影的字迹：
“月中初三，用宁儿换药。”
她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灰烬飘落在兔子的眼睛里，像两滴无声的泪。
边关的风沙裹着铁锈味，苏莫愁靠在断墙后，火纹剑的剑身上凝着血冰，是蚀心族的黑血，遇风就化作一缕青烟。
“六皇子的叛军退了。”
萧靖衍的青竹剑从敌尸中拔出，剑穗上的血珠滴落在沙地上，晕开一小片黑痕。
“但蚀心族的邪晶阵还在转，他们在等我们主动进攻。”
苏莫愁的破妄镜映出三里外的沙丘，那里藏着六皇子的主营，帐篷顶部插着面黑旗，旗上的骷髅头泛着绿光。
那是用活人元神炼制的邪器，能增强蚀心族的邪力。
“他们在耗我们的粮草。”
苏莫愁撕开左臂的伤口，黑血正顺着肌肉纹理蔓延，是前日被蚀心兵的骨刃划伤的。
“赵珩给的粮草符有问题，军需只来了一半。”
萧靖衍的青竹剑突然指向西侧的峡谷：
“我的旧部在那里，带了三个月的粮草。今夜我们突围，去峡谷汇合。”
他的指尖在沙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图，标出蚀心阵的死角。
“从这里走，能绕开邪晶的探查。”
夜幕降临时，风沙更大了。
苏莫愁的火纹剑在前面开路，烈焰劈开蚀心族的黑雾，萧靖衍的青竹剑殿后，剑光如网，护住身后的残兵。
“小心！”
苏莫愁突然拽住萧靖衍，时光回溯瞬间发动。
刚才的位置突然炸开一道黑泉，是蚀心族的“腐骨瘴”，沾到就会化为脓水。
两人翻滚着避开，却被突然冲出的蚀心王亲卫围住。
为首者手持骨幡，幡上缠着上百道冤魂，正是北州漏网的蚀心宗长老。
“苏莫愁，你的系统，该交出来了。”
长老的黑丝如毒蛇般窜出，直取他的眉心。
“六皇子答应，只要拿到系统，就让本宗统领整个玄渊的蚀心族！”
苏莫愁的火纹剑与冰魄剑的残识共鸣。
离开皇城前，洛清鸢将剑穗上的灵力注入他的剑中，此刻竟化作一道寒流，冻结了黑丝的轨迹。
“想要？凭本事来拿！”
萧靖衍的青竹剑同时出鞘，剑光缠住骨幡，逼得长老连连后退。
“苏小友，去峡谷！我断后！”
激战中，苏莫愁的后背被骨幡扫中，皮肉瞬间溃烂，他咬着牙冲出包围圈，火纹剑的光芒在夜色中越来越远。
萧靖衍看着他的背影，青竹剑突然转向，故意露出破绽，被长老的黑丝划伤肩头。
他要用自己的伤，引开追兵的注意力。
当苏莫愁冲进峡谷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萧靖衍的旧部正等在谷口，为首的校尉递上一封血书：
“将军让我们转交的，说你看到就懂。”
血书上只有三个字：
“宁安宫”。
苏莫愁的心脏骤然缩紧，破妄镜突然发烫，镜面映出皇宫的景象：
洛清鸢被关在天牢里，囚服上沾着血迹，魏承影正拿着灌药的漏斗，对准她的嘴；赵宁躺在病榻上，脸色青黑，显然中了剧毒，太医用银针刺入她的指尖，血珠落地即化为黑灰。
【系统提示：洛清鸢被诬陷下毒毒害公主，打入天牢，三日后问斩】
【赵宁中的是“蚀心蛊”，需用系统持有者的精血才能解，是赵珩故意下的毒】
“噗。”
苏莫愁猛地喷出一口血，后背的溃烂伤口瞬间扩大，黑血浸透了衣襟。他终于明白萧靖衍的意思。
赵珩用洛清鸢和赵宁为饵，就是算准了他会回救，好让蚀心族和六皇子趁机绞杀。
“苏小友！”
萧靖衍的声音从谷外传来，带着喘息。
他的肩头缠着布条，黑血正顺着布条滴落，青竹剑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块。
“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苏小友别来无恙？”
沈长陵从阴影中走出，银袍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肩头的伤早已愈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眼底却藏着毒蛇般的阴冷。
“刚从皇城来，带了些消息，或许你会感兴趣。”
他摊开掌心，里面放着半枚冰魄剑的碎片。
是从洛清鸢的剑上掰下来的，上面沾着干涸的血迹。
“洛姑娘在天牢里受了不少苦，魏公公说，只要你自毁系统，就放她一条生路。”
苏莫愁的火纹剑瞬间指向他的咽喉，剑气将沈长陵的银袍割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绣着的蚀心族邪纹。
“是你告的密？”
沈长陵不闪不避，反而笑得更温和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告诉陛下，洛姑娘与蚀心族有勾结。毕竟……”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
“只有她死了，你才会彻底死心，乖乖把系统交出来，不是吗？”
他又掏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半瓶黑血：
“这是宁安公主的血，中了蚀心蛊，只有你的精血能解。陛下说了，只要你回皇城，用系统换解药，他可以饶洛姑娘不死。”
破妄镜在此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镜面上清晰地映出沈长陵的记忆碎片。
他在宁安宫给赵宁喂点心时，指尖的毒粉悄无声息地落在糕点上；他在天牢外看着魏承影灌药，嘴角噙着笑，手里把玩着从洛清鸢发间摘下的银簪。
“你和赵珩，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苏莫愁的声音冷得像冰，火纹剑的烈焰在掌心越烧越旺。
“北州的蚀心族，也是你引来的。”
沈长陵的笑容终于敛去，黑丝突然从袖中窜出，直取苏莫愁的心脏：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别想活着离开这峡谷了。”
萧靖衍的青竹剑及时赶到，剑光劈开黑丝，却被沈长陵反手一掌拍中胸口，喷出的鲜血溅在苏莫愁的火纹剑上，瞬间被烈焰烧成灰烬。
“萧将军！”
苏莫愁的火纹剑与时光能力同时爆发，将沈长陵逼退数步。
他扶住萧靖衍，对方的气息已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青竹剑掉在地上，剑穗垂着，扫过沙地上的血书。
“宁安宫”三个字被血浸透，模糊得看不清。
沈长陵看着他们，银袍在晨光中猎猎作响，像一面宣告胜利的旗帜：
“好好考虑吧，苏小友。三日后，要么洛姑娘人头落地，要么你自毁系统换她们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