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氏推开房门走进来,看了一眼痴痴呆呆傻坐在床上的孙女心头一阵钝疼:“丫头,此事是祖母害了你……陈二爷来了,想让杜夫人做正室,你做平妻,全了三方脸面,祖母一切听你安排。”
半夏淡淡的看了一眼祖母:“两个铺子的红利够你花的,院子你随便住,从今以后不许找我,有下人服侍你比我强,我即刻解契,明日出京,日后是生是死是妻是妾全不劳您费心”。
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东厢房要出订婚文书签了字,转身离开。
大管家脸色惨白低头不语,纪恩哭哭啼啼跟着半夏回了厅堂。
大老爷看了一眼管家,小心翼翼的收好文书:“这回你满意了,你也跟我到头了,明日你寻新主吧,我娘子签我不签,死也不签。”
花氏哭了一夜。
早上天刚蒙蒙亮,半夏一个人一身灰布袍子,头戴帏帽,只露双眼晴匆匆出了厅堂。
一进垂花门,大老爷一身灰袍迎过来:“为夫等娘子一夜了,娘子有气为夫明白,只不可出京,纵他娘不会,三弟妹也怕容不得你。别到时候你遭她黑手,莫为躲我枉搭性命,自己的结发夫君她也照杀不误更何况你阻了她的路。婚契我死也不签,娘子也莫逼我”。
半夏叹了口气:“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脑子都是懵的”。
“为夫陪着你,否则我也不放心”,伸手拉过人出了垂花门。
走到院门口,孙婆子迎出来苦笑:“丫头,进来站一脚,听孙祖母说几句话”。
半夏点了点头,跟着往倒座房走,大老爷拉着人一步不敢撒手。
一进房间,孙婆子关了门,斟酌一下提醒道:“丫头,若无杜夫人搅和,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院子里也和乐。你们两个订婚几家送了重礼,按理来讲侯爷送了添箱礼也就掐断杜夫人的回头路。如今她敢与侯爷为敌,说明什么,说明有人不惧侯爷……我猜与宫里有关。拿你们两口子做筏子架到火上烤,你们两个真分了手,这几家颜面扫地,你们两个不可一根筋,尤其是丫头光想着赌气,你念了那么多年书别让人拿你当猴耍,拿陈家当猴耍。杜夫人不明智,撕破脸皮煽风点火让众人出头闹事。杜家突然变风必是收了谁的好处,借机生事”。
几句话让二人冷静下来,大老爷忙给半夏解了帽:“娘子莫老吓为夫,孙祖母心明眼亮,必是如此,为夫这就出门打探一下到底是什么人兴风作浪又意欲何为,你陪孙祖母在家休息,为夫先去换身衣袍”,说完匆匆走了出去。
工夫不大,大老爷带着大管家和纪恩出了院子。
孙婆子拉着半夏坐下:“你祖母满心愿意你嫁给陈家大爷,莫说平妻,为妾她也愿意,你莫恨她。非她贪富贵,况且如今也无富贵可言,陈家大族,族人什么样人都有,就是没好人。但丫头你别忘了,从昨天出事到如今,你看他是怎么处理的?一未去杜家,二未松口让你为平妻。他身无分文,五千贯也未砸碎他脊梁骨,不是说他不接回结发妻让子孙飘落在外,是事有黑白轻重,他拎的清楚,也更护你三分说明他把你放到心尖子上了。重压之下陈家大爷也是豁出去命在护着你,他知你心善所以他做恶人,婚契你要签便签,人家死不签,让你心里舒服人家一肩扛。你今早走他让不让?他知黑手就等着你呢。区区一个先生,你觉得人家缺女人吗?就算陈家落魄他缺吗?何苦为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与自己的妻儿为敌?陈家二爷昨日来了,说现在满京城都说有人看见你夜半爬床,大夫人羞忿难当才一怒之下和离,如今你白也不白,人家嘴大。她宁可成为别人手中利器也要让陈家万劫不复,她在疯狂的报复,报复大老爷也报复你,凭此一点她就不配为陈家大夫人。夫家落难她踩一脚,携子带孙和离改姓,夫稳又回来横插一脚搅动风云把自己夫君的脸面和陈家脸面踩在脚下碾,为了打压你污你爬床早已不洁,说明你在她眼中也就是个任她打骂的奴婢,凭她这一点你不斗也得斗,手拿婚契你怕什么,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咱们两边都不站,只为自己而斗,就算兔子急了还咬人,就算死也别让人家太得意,你要为你自己而斗,为大老爷而斗,为他儿孙斗。大夫人疯狂无知,死命搓磨儿孙,一旦贵妃恼了直接灭她儿孙她就是个活死人,祖母怕是皇后出手护着原太子,挑起事端打压侯爷和贵妃,这不是后宅之争,是弄权者之争”。
半夏脸色不好看:“依孙祖母我要如何?”
孙婆子皱了皱眉:“不是你要如何,是大老爷要如何……我怕他此时已经娶你为妻,反正你已到及笄之年,十五岁正可成婚。你户籍在哪呢?我怕他要生米煮成熟饭,估摸着你祖母拿给他了,若真直接合户,他儿他孙你跟他出头接回,把杜夫人踢出去永绝后患。他儿他孙不回你也堵住了悠悠众口。”
“……”,半夏急火火跑了出去,孙婆子也急忙跟了过去。
花氏一脸纠结坐在厅堂里,一见半夏进来叹了口气:“户籍他跪着求我……祖母给他了也签字画押,合完户他去杜家接他儿孙,若回来给他们间屋子,若不回就随他们去”。
孙婆子扑哧笑道:“如此最好,赶紧准备房间吧,他们必回,到时候大老爷就敲打他儿子了,再不回就全得让人家给弄死”。
此时杜府杜夫人厅堂里剑拔弩张,陈锦文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杜家大爷面色冰寒,杜夫人低头不语,主位之上端坐着杜老夫人。
陈锦文看了一眼杜老夫人:“三万贯您卖了我爹,把陈家架到火上烤,您就那么肯定我爹一步一头把娘接回去?您踏碎他脊梁骨您当我是死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