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声,藤蔓精准地将魈从头到脚捆得严严实实,像个被包扎好的粽子,连嘴巴都被一根细藤勒住,发不出声音。
紧接着,藤蔓猛然一拽,直接把他拖离原地,撞开房门,“砰”地一声甩到了门外。
魈被重重摔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他躺在那里,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脑子里一团乱麻,思绪纷乱如麻线纠缠,根本理不清头绪。
他抬头仰望着天上那一团懒洋洋飘浮的云絮,眉头紧皱,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敢相信和恼怒:“闹闹,她刚才……
是不是真的让我滚?”
那团云絮依旧悬浮在半空中,纹丝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
可就在那一瞬间,云团边缘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憋着笑时忍不住抽搐的嘴角。
一股若有若无的轻盈气息在风中荡开,分明是满不在乎的讥诮。
魈气得双脚狠狠跺地,尘土都被震起一圈:“你这小东西,胆子肥了是不是?敢笑话我?我今天非把你打回原形不可!看我不抽你成碎絮!”
话音未落,他抬手便是一道灵力凝聚,指尖闪出青紫色的电光。
可那云团却像是早有预料,轻巧地“噗”地一声散开,化作一缕薄雾,随风飘散,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只留下一道冷淡、孤寂的背影轮廓,在风中微微晃动,像是无声的嘲讽,又像某种意味深长的告别。
魈站在原地,双手僵在半空,脸涨得通红,却无可奈何。
他缓缓放下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仰天长叹,语气里满是委屈和愤懑:“唉,我这好心好意、从不惹事的好人,怎么偏偏老被一团云欺负?她算个什么?飘来飘去还带情绪的?有本事别跑啊!”
……
“别……别再扒了,雌主她……真的已经不在了……”
苍暝望着眼前的江季,声音颤抖,眼中满是痛楚与不忍。
他的手死死扒在冰冷粗糙的石壁上,指尖因用力过猛而翻卷起来,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染红了灰白色的岩石,可他的动作却一点没停,仿佛只要再挖深一点,就能把人从地底拽回来。
他心里一阵阵发酸,酸得几乎要涌出泪来,只能强忍着,低声劝道:“江季……够了……再挖下去也没用……她已经……走了……”
一旁的沽祀眼神锐利如鹰,突然发现洞口上方的岩缝正在缓缓扩张,细小的碎石接连掉落。
他心头一紧,立刻大吼:“快撤!要塌了!所有人马上出来!”
可当他回头,却发现江季仍跪在原地,双手插在碎石堆里,眼神空洞,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江季!”
沽祀怒吼一声,顾不得自身安危,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攥住江季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往外拖拽。
江季挣扎着,嘶吼着,声音撕心裂肺:“放开我!雌主还在里面!她还没死!她不可能死!”
可他的声音尚未落定——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炸开,整片岩壁轰然崩塌,巨大的石块接连砸落,尘土如狂潮般席卷而起,瞬间将洞口彻底封死,不留一丝缝隙。
烟尘弥漫,久久不散。
江季被拖到安全处,跌坐在地,浑身颤抖,脸上沾满泥土与血痕。
他怔怔望着那堵厚重的石墙,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脚下的尘土里,悄无声息,却沉重得像是能砸出坑来。
他双膝发软,整个人瘫倒在地,喉咙里挤出破碎不堪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硬生生撕扯出来的:“雌主……求你,回来……别丢下我……”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僵立在废墟前,没人说话,没人动作,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寒意渗进每个人的骨髓。
许久,萩夜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铁铸一般沉稳有力:“她不会死。雌主那样的人,绝不会轻易被一座山埋葬。”
戈邬缓缓转头看向他,目光深沉,带着审视与沉重:“那你有办法吗?现在这堵石墙,比山还厚。”
萩夜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滑动,想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他缓缓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神,肩头微微颤抖。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直静默不语的容恺忽然轻声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像一道月光划破黑夜:
“也许……真有那么一个人,能救她。”
……
楚婧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身下被褥已被冷汗浸湿一片。
她双眼紧闭,眉头紧锁,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个惊心动魄的画面——火光冲天,惨叫四起,她被铁链锁住,浑身冷汗涔涔,手指死死攥着破旧的被角,指节发白。
“别……别救我!”
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声音破碎而颤抖,“不要答应……别答应那个条件……求你们……别来……”
梦境中的她眼眶通红,泪水滑落,却被一道冷漠的声音打断。
“你逃不掉的,命是你自己的,代价由你承担。”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胸口剧烈起伏,双眼瞪得极大,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墙壁,呼吸急促,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过了许久,她才一点点找回意识,手指颤抖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那只是梦。
她没再多想,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脚步踉跄却坚定地朝门外走去。
她必须找他,现在就找他。
走廊幽静,脚步声在空荡的回廊中回响。
她走到那扇熟悉的门前,抬手,轻轻敲了三下。
门“吱呀”一声打开。
魈一愣,见是她,脸上浮现一丝惊讶:“哟?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出去一趟,你还学会敲门了?”
他挑眉打量着她,语气带着调侃:“我记得以前不都是直接冲进来,二话不说掀我被子,还顺手把我踹下床吗?”
楚婧没理他,冷冷一眼过去,眼神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冷漠与警告。
那目光仿佛一把冰刃,直直刺入人心,让人心底发寒。
魈立马闭嘴,原本还想说几句调侃的话,却被那凌厉的眼神一扫,顿时把话咽回了肚子里,缩了缩脖子。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丝压抑的疲惫和不容忽视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