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可能不是她一个人，我听下人说，兄长每日跟她讨论到很晚。”黎懋昭慎重地说道，“不过可以肯定，其中很多举措都有她的手笔。”
“她祖父曾是探花，父亲又是二甲第一，她哥哥这次乡试又中了亚元。”刘姨娘叹道，“难道他们家的祖坟风水这么好？一家子都如此聪明？”
“这女子确实聪明，但年轻气盛，做事不留余地，得罪了不少人。”黎懋昭给刘姨娘递上了茶。
刘姨娘接过茶喝了一口，旁边的丫鬟赶紧接过，一时不小心手一偏洒落了少许。
她脸一沉，旁边的嬷嬷便开了口：“自去领罚，打手二十。”
那小丫鬟脸色发白手有些颤抖，但还是行了礼道：“是。”
刘姨娘这才满意地转过头，道：“眼下这府里，她倒是得了独一份的恩宠。”
黎懋昭也接着说道：“这倒是，现在嫂嫂可是十分受宠，兄长对她百依百顺的，连祖父也是对她青睐有加。只怕日后对咱们不利。”
刘姨娘也不慌，她跟黎懋昭意味深长地道：“冷静，还有人比咱们更慌。且她大出风头是好事。有一天摔下来，才会摔得越疼。”
她眼神一转，对身后的贴身嬷嬷耳语道：“你且去这般……”
“这般贵重？”嬷嬷有些犹豫问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刘姨娘摆摆手，“便看着那边屋里斗吧。”
姨娘江宛青现在是很慌。
下人们见夫人受宠，个个见风使舵，连带晚香院里的在外走动都受了轻待。
她前段时日安下的心，如今又被这传言搞得心神不定。
难道这女子竟然有这等本事？连科举都能提供助力？
紫菱开口嘲讽道：“奴婢瞧着那新夫人是个惯会使手段的，您瞧瞧她缠侯爷缠得多紧，哪有什么当家主母大度的样子。”
“是啊。”香云也心疼道，“姨娘你就是太良善了，什么都不争。”
“要我说，姨娘你比她漂亮，又比她更懂侯爷。”紫菱劝道，“你就应该争争宠。新夫人会手段，咱们就不会了吗？”
江宛青的脸色不明。
十三岁就从府中一众丫鬟中脱颖而出，成为唯一一个侍寝丫鬟。
熬死前任夫人，又从刘姨娘手上安稳过到今日，靠的可不仅仅是她的不争不抢。
她走到铜镜边，又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双目含情，眉眼如画，比那只有中人之姿的新夫人不知美上多少。
“过几日便是我的生辰，我定的桃红织金流光锦衣可做好了？”江宛青低眉问道。
“做好了。”香云笑道，“侯爷那边送来的头面也是十分贵重。我瞧着侯爷定是心里看中姨娘的。”
“哦？”江宛青有些诧异，嘴角扬起道，“侯爷什么时候送来的？”
“今天一大早呢！”紫菱接口笑道，“我实在是没见过这般贵重好看的头面。姨娘还说侯爷不爱重你，我瞧着这可比新夫人头上戴的可不知好多少倍呢。”
“就你嘴贫，端上来给我瞧瞧。”江宛青脸上红晕晕开，更显出几分美色，她转头对紫菱说道。
紫菱应声拿来盒子，一打开，几人都是眼前一亮。
春燕衔枝金步摇，夏荷形累丝掩鬓，秋蝉抱玉挑心簪，冬梅纹金钿十二树。
这一套头面看着十分贵重，还是明显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紫菱笑嘻嘻地说道：“你们瞅瞅，咱们姨娘这哪是不受宠？那些眼皮子低的，看的不过是表面。这花费不得几百两？”
“我瞧着千两也不止。”香云叹道，“依我看，定是侯爷因着黎老爷子的要求，才不得不歇在新夫人那。他的心哪，还在咱们姨娘身上呢。”
江宛青在侯府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人脉的。
谢夫人和刘姨娘被罚，新夫人接手族学，侯爷搬去栖梧院。直到最近新夫人在族学搞的举措，桩桩件件都砸在她心里。
此时看到这套头面，江宛青才好受了些。
“姨娘，你的生辰快到了。”紫菱笑道，“倒不如趁机多花些心思哄哄侯爷，侯爷知道您的好，自然也就会常来了。”
江宛青心里有些甜蜜，每年生辰，侯爷便会陪上她许久。
她心里微动，嘴角含笑转头对香云说道：“去府医那拿副坐胎药来备着。”
香云只诧异了一下，便笑着答应道：“好呢，这就去！”
……
到了生辰那日，以往本是侯爷、儿子黎善宁一起相聚。不过今天她另有打算，便让儿子留在族学。
刚过申时，江宛青便沐浴一番，换上桃红的小衣和亵裤。
这小衣是轻软的纱，亵裤也是轻透，衬得她的肌肤赛雪。
尤其是小衣做得略短略紧，包裹得雪白的酥胸更是诱人。
江宛青只朝铜镜里看了一眼就羞红了脸，赶紧把外面的桃红织金流光罗裙穿上，又配藕荷色薄纱在外。
梳的是望仙九鬟髻，插上前几日侯爷送来的四季清音头面。
全套妆面一出，惊呆了晚香院的丫鬟。
平日里江宛青的装束都是清水出芙蓉，今日画了个艳妆，眼角飞斜，实在是艳丽无双。
衣裙比较贴身，束了腰，把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展现得淋漓尽致。
紫菱看着眼前的江宛青叹道：“姨娘，你今日也太美了吧。宫里的娘娘怕也不过如此！”
“姨娘确实可以换换平日的装束。”香云给江宛青配上鎏金香球，笑道，“现在这副打扮，莫说男子，便是女子也会被姨娘迷了眼。”
江宛青嘴角含笑道：“紫菱你去看看今日的席面做好没有？香云，你且去门外看着侯爷什么时候到，好及时告之于我。”
两人应声而去。
盛装的江宛青翻看着前些日子紫菱拿回来的图，看得是面红耳赤，心脏砰砰直跳。随后她把图又收进箱笼里坐在房里候着。
刚坐一会儿又坐不住，她回到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香盒，把里边的香和一包药粉拿了出来。
江宛青迟疑一会儿，还是把香和药粉都放在身上。
然后又让院里的丫鬟去把黎懋澜爱喝的酒拿了。仔仔细细又看了看屋里，她才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太阳落山，桌上的菜都有些冷了。
江宛青低着头坐在桌子边一动也不动。
“侯爷……”香云小心翼翼地看了江宛青一眼道，“去了栖梧院。”
“你没叫侯爷来晚香院么？”江宛青的神色不明。
“没，没跟上侯爷，跟黎安护卫说了，黎安护卫说定会转告，晚些侯爷就会过来。”香云有些忐忑不安。
江宛青起身到铜镜边补了补妆，又整理了一番，对香云和紫菱道：“去栖梧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