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分寸，不会乱说的。”
吴小英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看得出来，萩云跟姐姐感情极深。
可问题是，她姐姐那边的事，宋萩云真的知道吗？
想起昨天傍晚，隔壁院子里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夹杂着摔东西的响动，还有女人压抑的抽泣。
她摇了摇头，不愿再多想。
“那我们真走了，你跟小微赶紧进屋吧。”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暖烘烘的土炕上，屋里灯火通明。
锅里热腾腾地煮着玉米粥，桌中央摆着一盘刚做好的糖雪球。
原来，宋萩云原本满心欢喜地打算做一串冰糖葫芦。
可因为头一次做，火候也没掌握好。
结果糖浆还没凝固就被搅散了，稀里糊涂变成了一锅黏稠的糖汁。
眼看糖葫芦做不成了，她灵机一动，索性把山楂倒进去翻炒。
等冷却后搓成小球，最后撒上一层白糖，竟意外做出了糖雪球。
大家对这玩意赞不绝口。
宋萩云听着大家的夸奖，心里美滋滋的。
“好吃就行！既然都喜欢，那明天我再做一锅，管够！”
一听这话，吴秀英心疼得直抽抽。
那可是上好的冰糖，一小块就得花不少钱，平时都舍不得用。
再看看小微一脸兴奋的模样，吴秀英更是眉头紧皱。
这日子过得是越来越敞亮了。
可这花钱的速度，也得有个谱啊！
“少做点，够你跟小微吃就行了。”
“怎么，不好吃？你们是不是怕我浪费才哄我高兴？”
宋老二边吃边说：“香得很，是你娘没福气享受。这么好的东西，她偏偏嫌弃，哎，命里注定吃不到这等滋味。”
吴秀英气得差点绊倒。
她狠狠瞪过去：“吃吃吃！吃完抹嘴走人，也不知谁给你们做的饭！”
宋老二一脸无辜。
大年初二一大早，全家从早上等到了中午，总算把姐姐宋春华盼来了。
宋萩云早就站门口张望了好几次。
“姐，怎么就你和莉莉来了？姐夫还有那俩娃呢？今儿天不错，路也好走，咋没一块来？”
宋春华脸色有点不太自然。
“耀祖平时事儿多。那两个孩子一看见他爸就不撒手，哭着闹着要跟着，我只好把莉莉带上，省得麻烦。反正她也想外婆，就当串门了。”
“行了，开饭了啊！有些人掐着点来，就知道吃现成的。”
说话的是大房家的二闺女佳佳，年纪跟宋萩云差不多。
宋萩云还没开口，佳佳又补了一句。
“有些人倒是来得早，可站那儿叉着腰啥也不干，光添乱罢了。端个碗都得人催三遍，真当自己是客了。”
“你这话说谁呢！”
宋萩云眉头一皱，拉起姐姐、外甥女的手就往屋里走。
“别理她，咱们进去说话。外头冷，先暖暖身子。”
吃完饭，她把姐姐叫回自家小院，想好好聊会儿。
“莉莉乖，去跟小微玩吧，小姨给你备了零嘴，还有新做的糖葫芦，红彤彤的，可好吃了。你俩去后屋炕上坐着，小心别弄脏了新衣服。”
莉莉先看了眼母亲，见她点头，这才蹦蹦跳跳跑开了。
屋里安静下来，炭火在炉子里噼啪轻响，姐姐刚坐下，宋萩云就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
“姐，你家里到底咋样？我进村时听人说，我家前阵子遭贼了，窗框都撬坏了。那你那边没事吧？有没有丢东西？还是……出了啥别的事？”
“有这事？”
宋春华眉头一皱。
“你呀，也趁早提醒提醒姐夫他们注意点门户，他平时不在家的时候多，你婆婆一个人带着俩娃，既要操持家务，又要照看孩子，实在不容易，万一出点事谁担待得起。”
说到姐夫江耀祖，宋萩云心里也有数。
那人从小没了爹，全靠他娘一手拉扯大。
后来经村里一个远房亲戚介绍，在县城一家客栈当了个跑堂的小工。
店里人手紧张，忙起来连轴转，根本离不了人。
所以他半个月才会勉强抽出空回家一趟，来回路上还要花上大半天。
她看着姐姐眼下有些发青，脸色也略显憔悴。
“姐，你是不是最近不高兴？是不是耀祖对你不好，回来的时候惹你生气了？还是娘又给你脸色看了？你别瞒我，我心里急。”
宋春华一愣，随即摇头笑了笑。
“瞎说什么呢！我们能有什么过不去的事？你也别总替我操心，你自己有了身子情绪更得稳着点。倒是你，准备得咋样了？拿些针线出来，我给孩子缝两件小衣裳，正好趁这两天闲。”
“还早呢，急什么。”
宋萩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阵暖意涌上来。
俩姐妹便围着即将出生的孩子聊了起来。
宋春华一边仔细地剪着布料，一边轻声念叨。
“小妹，你要记住，婴儿的皮肤最娇嫩，碰不得粗布糙线，所以做衣裳要选最软的细棉布。花也不用绣太多。线头多了还容易刮着孩子。要是你不嫌弃，他小时候的衣服我还留着一些，都是洗过好几遍的，软和得很，也没破相，还能穿。”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
宋萩云连忙接口。
“行，你这孩子是夏天出生的，天气热，我就不做厚实的褂子了，专门给你做个轻薄透气的小肚兜就行，边上滚一圈细边，既结实又舒服。”
宋萩云看着姐姐熟练地裁布、画样，手指灵巧地摆弄着针线，忍不住叹了口气。
“前几天我自己试着做了个小衣裳，拿的是以前剩下的边角料，可娘看了一眼就说浪费布料，嫌我不懂持家，不准我再弄了……”
宋春华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哎哟，咱们小妹真是长大喽，说话做事都有主见了，不像从前那般懵懵懂懂的了。”
姐妹俩正说着话，宋春华忽然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色。
太阳已经西斜。
她连忙站起身，语气有些着急。
“不行不行，我得回去了，家里还有两个小的没人照应，老大还小，老二更是离不得人，再不回去，饭都没人给他们做。”
宋萩云见状也不强留，便赶紧转身走进屋，从柜子里把早就备好的食材一样样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