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简放依然不赞成她频繁使用这种邪门的法术。
但张月旬坚持。
她说:“法子就摆在眼前,哪有不用的道理。”
说完,她当即从包里掏出纸人,放在地上,接着掐手诀,念咒。
随着她眼球闪过一道红光,一个剑指指向前方,纸人们瞬间动了起来,朝前飞去,再往四周分散开。
张月旬望着纸人们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抱臂。
“行了,接下来就等它们的消息吧。”
话音刚落,一阵浓雾袭来。
这雾来得突然,来得奇怪,张月旬三人不由得警惕起来。
他们默契地贴近彼此的背,目光凌厉地扫过四周。
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像是老鼠吱吱吱的叫声,又像是小孩在窃窃私语的声音,且声音来源不在地上,而是空中。
“有东西飞过来了。”张月旬提醒他们二人。
果不其然,她话音未落,一群长得像是泡发的蒜头的怪物穿过浓雾,朝他们袭来。
“这什么啊阿放?”
“雾妖。”
“变异了?”
“不,它是其中一只诡妖。”
“啊?这就碰上了?”
张月旬惊讶的同时,又感到奇怪。
来不及多想,她已经抽出伞柄里的伏魔棒,“那我先用雷诀试试它的深浅。”
说罢,她口中念着雷诀,剑指扫过伏魔棒,眨眼间便让伏魔棒生出万钧雷霆。
只见她一个跨步上前的同时旋转,伏魔棒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形,万钧雷霆扫射出去,雾被闪电照得透亮,滋啦滋啦的声音不绝如缕。
“成了吗?”
张月旬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况。
不过须臾,怪物化作黑烟,与浓雾一齐消散。
转而映入张月旬三人眼帘的是一片树林,和刚才那片荒凉的林子截然不同,但天依旧灰蒙蒙的。
此时此刻,他们站在一条涓涓细流的小溪旁。
张月旬原地转了一圈,望着高耸入云的林子感叹道:“哎呀祖师奶啊,我们这又是在哪儿啊?”
她试着联系她的纸人,毫无音讯。
“啧,麻烦了。”
这时,一道“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李简放和楚侑天齐齐看向张月旬的肚子。
张月旬若无其事地把伏魔棒放回伞柄,“我肚子饿了。”
“我不饿。”楚侑天说。
李简放跟着说,“我也还好。”
“问你们了吗就回答我?”张月旬夸张地做了一个鬼脸,“你们一个不是人,一个是妖,你们当然扛饿。可我是人啊。”
“那你吃鱼吧。”
楚侑天目光死死盯着小溪,猛地抄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快狠准地刺下去,叉起一条婴儿胳膊大小的鱼。
“够不够?”
张月旬盯着那条鱼眨了眨眼睛,“这里的鱼,能吃吗?”
楚侑天摇头,“不知。”
“那你动作那么快,是想得到我的大拇指吗?”
说着话,她竖起大拇指,滑稽地绕了一圈。
楚侑天说:“这鱼的血没毒。”说罢,他伸手,把鱼递到李简放跟前,“你要不信我,让她再看看。”
“我不知道。”李简放边摇头边说。
“噗嗤。”
张月旬没忍住笑,“阿放,你别拆我们指挥使大人的台呀,这让他多没面子。”
李简放白了她一眼,“我是真不知道。”
“啊?”
“我没骗你。这鱼瞧着正常,从血腥味来判断,没毒。但这里诸多诡异之处,难以解释,这种地方的东西,你敢吃?”
“那小白脸,我谢谢你啊,你还是把鱼放了吧,我不饿。”
楚侑天潇洒地把鱼往身后一丢,“然后呢?”
“这地方,”张月旬张望四周,“诡妖也不知道藏哪里去了,老办法,四处走走看看。”
李简放和楚侑天同时点头。
张月旬猜测罗盘可能依旧没法用,但她还是侥幸地掏出来看了一眼,如她所料那般,于是她又把罗盘收回去,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这边吧。”
沿着小溪走了一会儿,在一块大石头旁,他们看见了一个昏迷的人。
走近一看,是个穿紫色袍子的道士,他的脸贴着地面,瞧不清模样。
张月旬向来警惕,这种情况她更不会贸然向前。
她抽出伏魔棒,用它给这人翻了个身。
“怎么是他呀?”
张月旬不解,震惊。
李简放问她:“你认识?”
“食梦貘的梦境里,我上谢家驱邪的时候,他的尸体从天而降,砸在谢家门口。”
说到这,张月旬收起伏魔棒,看向楚侑天,“小白脸,那时候你应该就已经跟踪我了吧?”
“嗯,这人我和你一样,见过。”
“我果然没记错,但,”张月旬伏魔棒撑在地上当着拐杖,歪头,“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李简放和楚侑天齐齐摇头。
“你们也不知道?”
“这叫什么话?”李简放好笑道,“我们应该知道?”
“说的也是,与其在这里猜来猜去,不如把他叫醒问问。”
说罢,张月旬蹲下,抬手使劲儿拍了拍紫袍老道,“喂,醒醒,醒醒啊喂。”
“有你这么把人叫醒的吗?”
李简放拉开她,银针也拿了出来,“还是我来吧。”
“咳咳!”
就这这时,紫袍老道猛地吐出一口水,悠悠转醒。
张月旬两手一摊,“你看,醒了。”
李简放抿唇,默默地把银针收回去。
“这是何处?”紫袍老道还有些意识不清,“你们又是谁?”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西南的红伞张家第三十九代传人张月旬,这位是神医李简放,他是大侠楚侑天。”
“楚侑天?武德司指挥使楚侑天?”
“哦哟,你认识他呀?”张月旬指着楚侑天问紫袍老道。
老道缓缓坐起来,目光从容地扫过他们,最后落定在张月旬身上,“你是张家传人?”
“当然。”
“据贫道所知,现在张家传人才第三十八代,名叫张灵儿,何时到第三十九代传人了?”
“不不不,你等等。”
张月旬似有所悟,于是试探性地问他:“你先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
“文康二十三年。”
闻言,张月旬皱了皱鼻子,在心里算了算,这时间可不就是她出生前四年吗?她这是回到过去了?
想到这,她望向李简放和楚侑天。
三人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对他们的来历暂时闭口不谈,而是先从紫袍老道嘴里套话。
这事由张月旬进行,“看你这一身,同行啊。你哪条道上的?”
“紫云观一眉道人。”
“紫云观的啊,幸会幸会。”
张月旬客气地拱了拱手,接着往下问:“那你是怎么倒在这儿的?”
同行见同行,一眉道长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他说:“贫道是被妖物袭击,不幸落入水中,想来是水流把我带到这儿来了。”
说到这儿,他惆怅地叹了口气,“这妖物,非比寻常,简直是闻所未闻。”
“长什么样?”
“是雾,雾里藏着虫子。”
“哦?”
张月旬望了一眼李简放和楚侑天,目光落回一眉道长身上,“你是在哪里被妖物袭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