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温宏远电话的时候,温灼刚结束跟傅沉的视频通话。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她这才惊觉,已经很久没有接到温宏远的电话了。
最近的通话还是傅沉出差前,沉夏风投找他投资时,他联系她。
“灼灼,你在医院吧?我听说傅沉出车祸了?真的假的?”
电话一接通,温宏远急切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温灼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旁,淡淡道:“你听谁说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傅沉车祸的事,傅家对外封锁了消息,只有极少的人知道。
饶是如今傅沉转院回国,这件事也没多少人知晓。
温宏远居然能听说,听谁说的?
“真出车祸了?!看来赵蓝天没有骗我。”
赵蓝天?
温灼皱了皱眉,拿起手机,“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傅沉车祸失忆,爱上了别的女人,对方都怀孕两个月了,他们十一订婚,年底结婚!”
温灼简直气笑了。
傅沉出事还不到一个月,这谣言编得连时间线都懒得圆,拙劣到近乎侮辱智商。
只是,赵蓝天为何特意把这种拙劣的谣言送到温宏远那里?
是单纯搅混水,还是……有人借他的口,想试探什么,或者离间什么?
疑虑间,就听温宏远担忧的声音响起。
“灼灼,傅沉现在失忆了,那沉夏风投会不会撤资?公司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儿,这万一要是撤资……”
温灼没好气地打断他,“这不还没撤资?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可是……”
“还有事吗?没事挂了。”
“我一会儿去医院看看江明澈。”
温灼轻笑了一声,“你光听说傅沉出车祸,就没听说我弟弟已经出院了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瞬,温宏远“啊”了一声,忙问:“什么时候出院的?你怎么没跟爸爸说一声?那你们现在在哪儿?爸爸过去看你们。”
“带着几盒礼品来看吗?”
温灼轻笑,“你不如来点实际的,比如,赞助一下千禧园的家具。房东不租给我们房子了,这几天我们准备搬去千禧园,但千禧园的家具还没买。”
“你个小王八蛋!”温宏远气急败坏,破口大骂,“老子给你房子,还得给你买家具!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讨债玩意儿!”
“你该庆幸我是你生的,不然我也不会问你要。”
温灼声音淡淡的,话里有话,但温宏远暂时还听不明白。
她耐着性子又问:“你就说你赞助不赞助吧?”
“老子没钱!”
“那我现在就让沉夏风投撤资。”
温宏远咬着后槽牙,“温灼,别忘了,你现在有宏远建设51%的股份!撤资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等公司破产清算后,剩余的资产我能分51%。”
温宏远冷笑,“温灼,傅沉现在失忆要娶别的女人,不要你了,你还得意什么?”
“我得意,傅沉车祸前已经把沉夏风投转到了我名下。”
温宏远直接沉默了。
“家具我不挑贵的,你给赞助一百万就行。”温灼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一百块。
“你这是抢钱!”温宏远咬牙切齿,“就五十万,多一分都没有!”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温灼挑眉,她的预期本来就是五十万,知道他会砍价,所以才说一百万。
不一会儿,手机上收到银行的到账提醒。
五十万。
预期达到,温灼心满意足。
拿亲爹的钱,她一点也不心虚。
温宏远的信息紧接着进来:【等闲了回家一趟,小凡总是念叨你。】
温灼已读不回复,转手将这笔“意外之财”平分,转成了两个弟弟名下的定期存款。
过去三年,每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的日子,她过怕了。
如今稍有喘息,她第一个念头,就是给两个弟弟筑起一道微小的、但实实在在的财务堤坝。
退出手机银行,温灼这才想起来自上次温以凡来医院找她,这段时间他们没有联系也没有见面。
他说他找了份工作,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思索片刻,温灼还是决定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但电话没人接。
温灼便给他发了条信息,让他有空了给她回个电话。
放下手机,她开始收拾东西。
下午五点,张佑宁打电话过来,说晚上吃火锅,他这会儿正带着明澈和清和在超市买食材,让她早点过去。
正好卧室也收拾差不多了,温灼便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门。
下楼的时候又意外碰到在楼下徘徊的房东,似乎正在等她。
温灼眸色微沉,叫了声“王叔。”
“小温啊,”房东面色尴尬,眼神躲闪,搓着手道,“实在对不住……我儿子家又吵得不可开交,你看……能不能再提前两天?”
温灼静静看着他额角的虚汗和不敢直视自己的样子,心头疑虑更深。
这催促,急切得有些不寻常。
但她仍点头,并未深问,只因感激他当年在她艰难时的减免房租之恩。
“好,后天中午十二点,您来收房。”
望着房东近乎仓皇离开的背影,温灼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本来想着好几天呢,自己收拾东西就行。
真是计划没变化快。
明天让张翊多叫几个人过来,连收拾带搬,一天应该可以搞定。
温灼驱车离开小区,赶往张佑宁家。
路上经过商业区,人多,有点堵车,车子龟速行驶。
温灼无意间往路边一瞥,顿时拧起眉头。
中年男人挥起硬质公文包朝温以凡的头脸抡去!
温以凡被打得侧过脸,额角瞬间红了。
他拳头捏得指节发白,青筋暴起,却仍旧死死低着头,一言不发,目光钉在自己皮鞋的鞋尖上,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忍住挥拳的冲动。
男人似乎觉得不够,竟伸手用力拍打他的后脑勺,像在教训一条不中用的狗。
温灼虽然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但看两人的姿态,一个盛气凌人,一个唯唯诺诺,肯定没什么好事。
上午给温以凡打电话没接,发信息也没回,这会儿倒是碰到他了。
看着他低垂着头,拳头紧攥却不敢反抗的样子,温灼仿佛看到了三年前那个在医院缴费窗口前,对每一个冷脸都赔尽小心的自己。
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尊严被碾碎的心酸与愤怒,瞬间冲上咽喉。
她神色一凛,迅速靠边停车。
推门,下车,几步跨上前。
恰听见那句“要不是沈小姐的关系,我会带着你这个实习生出来跑业务?”
“沈小姐”三个字,像一根淬毒的冰刺,猝然扎进温灼的耳膜,一瞬让她想起了那个令人厌恶的人——沈晚晴。
眼见公文包再度扬起,温灼猛地伸出手,攥住了对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对方动作骤停。
“骂就骂,别动手,动手就不好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冷硬的质感,清晰地切入这片嘈杂。
话音未落,她用力一扭对方的手腕,继而狠狠甩开。
中年男人被她甩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地上。
温以凡则猛然抬头,眼里先是震惊,继而慌乱。
“姐……”
温灼目光如刃,锁住温以凡慌乱闪躲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厉。
“他刚才说的沈小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