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早已看清男孩的长相,竟然与冯司北有五分像,冯司北将孩子的头按在怀里,不让孩子起身,春晓闪过一个猜测。
冯司北用尽全身力气按住孩子的头,“这孩子是族里的,孩子有些怕生,侄女莫见怪。”
春晓指着满脸焦急的女子,“孩子的母亲找了过来。”
冯司北看向街口的女子,眼底阴狠,脸上却在笑,女子瑟瑟发抖不敢过来,冯司北抱着孩子几步上前,将孩子塞到女子的怀里,声音很轻,“孩子太小,莫要让孩子乱跑,万一被拐子拐走,有你后悔的时候。”
女子因害怕失去了声音,只能紧紧将孩子抱在怀里,从孩子身上汲取安全感。
冯司北声音更低,“还不快走。”
女子这才惊慌地抱着孩子飞快离开街道,奔跑时接连撞到好几个人。
春晓摇动着手里的折扇,女子身着艳丽的绸缎裙,头上簪着花,她离的很远都能闻到浓重的脂粉味。
从跑步和走路的姿态,再观察街上行人略带鄙夷的神色,这个女子出自风尘。
冯司北走回来,干笑一声,“小门小户胆子小,让侄女见笑了。”
春晓摇动着扇子,转移话题,“南阳城历史悠久,侄女难得来一趟,想去看看南阳有名的烙画与独山玉雕,还请叔父为侄女引路。”
冯司北笑道:“南阳玉雕闻名大夏,侄女喜欢就多买一些回去。”
“我正有此意。”
南阳有不少烙画的铺子,成品展示在架子上,有栩栩如生的动物,有染上色彩好像活过来的名贵花草,还有山水画等等。
春晓喜欢大件的烙画,选了不少山水画。
春晓询问掌柜的,“能烙人像的画吗?”
掌柜的小心瞥了一眼冯司北,笑着点头,“能,”
春晓指着自己的脸,“为本官烙一幅画。”
随后又要来笔墨纸砚,亲手将陶瑾宁画出来,对着掌柜的介绍,“这是本官的未婚夫,照着他的样子也烙一幅。”
冯司北凑近一看,“侄女画的人像真传神,好像陶大公子活过来一般。”
春晓谦虚,“我这点画技当不得叔父夸赞。”
大夏有许多画人物了得的名画大家,只是古代忌讳以真实模样入画,怕魂魄被牵引入画影响寿命,画人像的时候会夸大几分。
春晓又给爹娘和京城的家人买了不少烙画,有扇面,有摆件等等。
嗯,成品都不怎么便宜,最贵的一幅画要上百两。
春晓荷包里是一叠的银票,见冯司北震惊,笑着解释,“瑾宁怕我出门在外缺银钱,他送了我万两银票。”
冯司北暗道陶尚书的长子真丢男子的脸,面上却恭喜,“恭喜侄女喜得良缘。”
烙画要等一会儿才能好,春晓几人又去了玉雕铺子,玉雕铺子在南阳最繁华的街道,铺子好像一个巨大的展厅,展示着雕刻好的玉雕作品。
春晓略过一人高的山水摆件,她直接上二楼,二楼的玉雕精巧也更珍贵。
冯司北听掌柜介绍玉雕的白菜,眼底不屑,他收集的玉雕才是绝世之作。
春晓也不喜欢白菜,她选中两盆巧夺天工的兰花玉雕,墨色的山崖为底,兰花好像活的一般随着风舒展身姿。
春晓还买了一盆玉雕的发财树,见冯司北愣怔,笑着解释,“我掌管的衙门不能缺银钱,买一盆发财树回去招财。”
冯司北调侃,“侄女随手一张方子就能赚大钱,侄女还为银子发愁?”春晓意味深长,“我的都是小钱。”
冯司北心里自得,想到地窖里的金银,心里赞同杨春晓的话,的确是小钱。
春晓买完玉雕,继续腿着逛南阳,冯司北一路夸赞南阳百姓安居乐业,春晓也是一个合格的捧哏,“侄女回京后,一定告之圣上南阳的安稳离不开冯氏一族。”
冯司北满意地点头,试探地询问,“侄女什么时候折返回京?”
春晓摇动着扇子,“我还要去贵州接人,接到人才能折返回京。”
冯司北最后的警惕消散,原来目的地不是南阳,而是贵州。
可惜冯司北的好心情没持续多久,春晓体力好,全程腿着逛南阳,一整日都在街上走。
冯司北哪里遭过这种罪?回到小院,一双腿软的如面条,瘫软在床上一动不动。
春晓依旧精神奕奕地安排人将买回来的特产封存,等出了南阳再找镖行将玉雕等物件送回京城。
卧室内,冯司北听着外面热闹的动静,有些破防,愤恨地捶床板,“西宁的女子比男儿都粗鄙,野蛮,有辱斯文。”
冯司北的妻子韦氏,拿着帕子擦眼泪,“杨春晓一日不走,相公就要继续遭罪,实在不行,撵走她?”
说完,韦氏捂着嘴巴有些干呕,今日厨娘买了许多内脏回来,要做什么卤大肠和夫妻肺片,她实在是苦啊!
冯司北心里升起无尽的悔意,他该让庶弟假扮他,不该谨慎的亲自陪杨春晓。
春晓站在院子里,她动了动耳朵,小院不大的好处,冯司北夫妻说什么话,她都能听清楚。
春晓唇角上翘,她不逼一逼冯司北,这人怎么露出马脚?
晚上的饭食,一桌子的内脏,春晓好像主人一般,招呼着,“叔父吃啊,别看都是内脏,卤出来格外香,侄女在西宁的卤肉店,每日都不够卖。”
冯司北胃里翻腾,他没闻到香味,脑袋里全是大肠装粪便的地方。
春晓用公筷为冯家人夹菜,“都别客气,快吃。”
说着,春晓自己吃了一口卤大肠,“真香。”
田二表哥默默低下头,他白担心表妹,这世上只有表妹欺负人的份。
冯司北颤抖着筷子,夹起碗里的大肠,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还是没法吃下去,将碗里的大肠全都倒入妻子的碗里。
冯司北温情地看向妻子,“你为这个家操劳,这些年苦了你,多吃些补补身子。”
春晓咬着卤猪肝,津津有味地看向对面恩爱的夫妻,等韦氏忍着恶心将大肠吃进肚子,春晓笑着端起一盘猪大肠倒入冯司北的碗里。
春晓一脸感动,“叔父和婶娘的感情真好,让我想起远在西宁的爹娘,叔父也吃,厨娘卤了两锅,你不用舍不得吃。”
“呕。”
冯小姐实在是忍不住,干呕一声。
冯司北站起身,一脸焦急地看向女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爹爹带你去看大夫。”
冯小姐手在发抖,她实在吃不下去,眼泪汪汪地抬头,“爹,我受凉肠胃不舒服。”
冯司北安抚女儿,“好,爹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生怕春晓跟着一起去,冯司北拉着妻子急切地带女儿离开。
两位冯家公子傻眼,二人对视一眼,冯大公子硬着头皮开口,“小妹是家中唯一女儿,自小受宠,我们担心妹妹也想去看看。”
春晓可没看出冯司北疼女儿,冯小姐刚才因害怕发抖,她看的清楚。
田二表哥见表妹不吭声,心里感慨,今晚的戏真好看。
等春晓吃完饭,已经是半刻钟后,春晓才开口,“天色已经不早,我让小六送你们去医馆?”
冯大公子忙摆手,“不用,我们认识路。”
两位冯公子转身就走,生怕春晓的人跟上。
春晓故意拖延半刻钟,就是为了让人跟上两位冯家公子,冯司北是老狐狸,两个儿子还年幼,容易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