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周临渊刚从皇宫中出来,步履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翠娘看到周临渊回来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如何了,圣上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就是拖着,不肯给我一个准话。”周临渊烦躁的拿起茶壶,大口灌了下去。
本来周临渊一个贵公子,往常是不会这么粗鲁的,可是在京城的这些日子实在是太折磨人了,若还要一直保持端着,他自己先要受不了了。
更何况现在宅子里基本就他和翠娘两个人,也不需要什么形象了。
“怎么会呢,剩下不是将继宗立为世子了吗?怎么偏偏就在你的事情还要一直拖延着呢?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翠娘敲敲桌子,有点想不明白。
自从他们来到京城后,因为她的关系,周临渊算是得了圣上的眼,如今也算是圣上身边的红人,他的话,圣上还是很乐意听的,对周临渊也颇有几分的宠幸,怎么就卡在这里了呢。
“呵呵,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圣上对我,只是表面的恩宠罢了,翠娘,你那里还有那东西吗?加大量吧,我就不信圣上能忍得住诱惑。”
周临渊冷笑,眉目之间全是阴狠。
翠娘警惕地看着周临渊,一口回绝。
“不行,再加大量就没那么好控制了,周临渊,做人不能太贪心了,我一开始就警告过你的,这东西是绝对不可以多的,多了就要出事了。你想死可以,别拉着我和继宗陪葬。”
翠娘说到那东西十分的冷静,就连周临渊说她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也不生气。
反正男人就是这样的,只要几下三寸多了二两肉,哪怕脑袋空空,也可以大言不惭贬低所有的女性是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
这样的状况,翠娘早就习以为常了。
不过就是被贬低两句,她现在完全是充耳不闻。
只要不损害她的实际利益,翠娘都懒得计较。
和周临渊在一起的这些年,翠娘早就看透了周临渊没什么本事却自大狂妄的本质。
可是在这个时代,只要周临渊还是她男人一天,这些特质,她就必须忍受着。
有时候,翠娘是真的很羡慕魏舒,能直接踢了周临渊这个狗男人。
虽然,魏舒也不是一开始就主动将周临渊踢了的,其中还有她的推波助澜,可是,现在的状况是,周临渊的确被魏舒踢了。
而她,还要忍受不知道多久。
“翠娘!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考虑那些做什么!”
周临渊一脚踹翻了凳子,整个人狂躁异常。
在皇宫中受的气,此刻完全发泄了出来。
翠娘皱眉,现在的周临渊,真是越来越没有让人喜欢的点了。
以前还有俊美的外表和效益温柔,可是现在,只剩下狂躁了。
他确实还有着一副不错的皮囊,可是如今神情狰狞,又能好看几分。
总之,翠娘是不会松口的。
“我不管你现在面临着什么样的处境,但是周临渊,我警告你,不要再打加大量的主意了,你这是想要拖着所有人一起去死。”
翠娘的声音很冷,她和周临渊不一样,作为一个巫族人,没人比她更了解那东西的可怕。
若不是为了儿子的前途,也为了自己的以后,她自己又是女性身份,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将这东西交给周临渊。
现在。翠娘对周临渊的评价就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周临渊拿到了这样的利器,竟然现在也只混成这样,真是让她瞧不起啊。
翠娘眼中的鄙夷丝毫就不加掩饰,这让周临渊更加难以接受。
他一下子炸了,大步上前,一伸手,就要去掐翠娘的脖子。
外人面前他不敢如何,只能点头又哈腰卑躬屈膝,可是翠娘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他的一个外室而已,竟然也敢这样看她,。
他今日就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她的身份,知道他是她的天,教她什么事以夫为纲。
眼看着两人的身体就贴近在一起,周临渊发现,翠娘的眼中竟然没有一丝的惧怕,只有平静。
那平静,似乎在说,那你掐啊,你敢吗?
周临渊的手,在距离翠娘脖子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恨恨收回了手。
“翠娘!”
翠娘眸光下落,她就知道,周临渊不敢。
现在周临渊还要依仗她,刚才不过是吓唬她一下罢了。
可惜。她翠娘也不是被吓大的,就这点阵仗,怎么会真的让她感觉到畏惧呢。
她目光越来越冷,直接切割着周临渊的自尊。
“现在脑子清楚了?想掐死我?周临渊,你最好搞清楚,你现在能翻盘,是因为谁,若不是我和巫族在背后帮助,你现在还是一条丧家之犬呢。”
翠娘这话说的可谓是极不客气了,其实两人之间,早就算是撕破脸了。
只是因为共同的利益,只能依旧待在一条船上。
可是,这不代表翠娘会忍受周临渊的脾气。
现在,是周临渊有求于她,而不是她有求于周临渊。
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大权在握的定远候呢。
离了她翠娘和巫族的帮助,也不过是一条死狗。
翠娘的目光嘲讽太明显,周临渊的自尊四分五裂。
是的。哪怕再如何表现狂妄,他内心也很清楚,如今的他,离开了翠娘和巫族的帮助,下场只会比之前更加凄惨。
魏舒那边,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翠娘,对不起,刚才是我语气冲了一点。”周临渊闭上双目,狠狠深呼吸了两口,再睁开眼睛,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的屈辱,不过是为了之后的飞黄腾达。
他忍就是了!
不过是一个女人,哄一哄也不会掉块肉。
周临渊在内心安慰自己。
现在,翠娘就是他的救命绳子,若是失去了翠娘,真和翠娘分开,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别看圣上如今看重他,可是,周临渊心里清楚,圣上看重的哪里是他这个人啊,毕竟曾经他是定远候的时候,圣上都不见得有多看重他,更不要说是现在了。
他现在,不过是一个没身份的人。
出入皇宫,最多也只是被称为一句周公子。
至于是哪个周公子,没有人在意。
不是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是圣上不发话,谁敢认他是曾经的定远候。
甚至,在很多朝臣的眼中,他也不过是一个弄幸的小人,根本就不值一提。
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对他更是只有鄙夷和不屑,根本就懒得和他交往。
能干出假死这样的事情,尤其是在武官的眼中,就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周临渊日常出入皇宫,往来见到的哪一个不是高官,如何能看不懂这些高官眼中的想法。
这也更加刺激了周临渊的自尊心。
他蝇营狗苟这么久,得到的,竟然只是一句奸佞小人。
这让曾经一直认为自己是国之重臣的周临渊分外难以忍受。
可是,现在的情形下,周临渊就是再无法接受,也只能接受了。
若是曾经的定远候身份,好歹也为国家征战,说一句的国之重臣也勉强算。
朝中的高官也会给定远候一个面子,可唯独不是现在的周公子。
周公子也可没有这个面子。
“你不用假惺惺和我道歉,我也不需要,我知道你内心在想什么,现在恨不得吃了我是吧?”
翠娘现在可不吃周临渊现在这一套,什么温柔小意,她又不是曾经那个天真的十七八岁少女,这东西,完全没有丝毫的付出,得不到手的利益,要之何用。
“翠娘,我是真的错了,现在,只有你能帮帮我了。我们夫妻十多年,你就忍心看着我现在如此狼狈为难吗?”
周临渊摆出一副的可怜相,往日,翠娘和魏舒总是会对他这种难得的低头心软。
可是,现在,魏舒的心是铁做的,翠娘的心也是。
周临渊的表演不但没能打动翠娘,反而让翠娘觉得更加恶心。
“周临渊,你就这点出息吗?你别忘了,你曾经好歹也是战功赫赫的定远候,拿出一点骨气来,你但凡有昔日的三份骨气,那些朝中的大臣,都不会像如今这样鄙夷你。”
翠娘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周临渊,如今这般低三下四的哀求,满脸都是隐忍的暴戾和厌烦,心中唏嘘。哪怕早一年的时间,翠娘都不会想到周临渊会变成如今的这副模样。
真是世事无常。
“翠娘,我以为你懂我的,你以为我想如此吗?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每一天都如履薄冰,深怕下一刻就是万劫不复。”周临渊忍不住诉苦。
朝中的大臣看不起他,圣上的心意又难明,他每日出入皇宫,每一句话,都要三思再三思,恨不得每日多长上一万个心眼子。
可即使是这样,圣上也总是喜怒无常,对他今日还和颜悦色,明日可能就是冷眼。
在这种极为难测的高压环境下,周临渊觉得自己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心理强大了。
然而,翠娘却不这样认为。
人越是把自己放的低,旁人越是会看不起你。
如今,周临渊就是这样的情况,周临渊往日的傲骨似乎随着假死,一并消失了。
本来,所有人都在观望,看周临渊是否会有其他的动作能东山再起,然而,周临渊如今的表现,只能看出他是一个蝇营狗苟的小人,只想着钻营,反而是能力,完全看不到一点。
这让所有人如何能高看他一眼。
所有人都很清楚,如今的周临渊是凭借什么得到圣上的宠幸的。
如果没了这东西,周临渊的失宠,完全是一眼可见的。
周临渊心中也很清楚,所以,他没办法,哪怕现在对翠娘再如何的厌恶,也只能哀求着哄着翠娘别给他把东西断了。
“你死了心吧,你若执意再这般,就连这一点,我也不会再给你了。”
翠娘摇头,她现在看着周临渊的蠢样,有点在考虑,她是不是真的只能和周临渊绑定在一起了。
真的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
周临渊是继宗的父亲不假,可是这样的父亲,到底会是儿子的助力还是阻碍呢。
翠娘现在深刻的怀疑。
周临渊此刻还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周继宗生父这个身份的价值,在翠娘的心中都大打折扣了。
他一直笃定的,最大的底气,就是他是周继宗的亲生父亲,翠娘哪怕不看他的面子上,也要因为孩子一直忍让着他。
可是他错了,当他的负面价值足够的时候,翠娘并非不能舍弃了他。
“翠娘,求你了,别这样,这样对我太残忍了,我每天过得真的很辛苦。”周临渊再次哀求,眼中甚至有了泪光。
这日子,他真的不想过了。
作为圣上的宠臣,看着风光无限。可谁能知道其中的艰辛呢。
他真的太想要再进一步了,只要翠娘肯松口,那他再进一步的梦就可以成真。
周临渊的眼泪或许在以前对翠娘是有用的,可现在,翠娘心中只剩下厌恶。
“周临渊,你还是想象怎么能拿一个差事,让圣上看到你的能力吧,靠那东西,到底不是长久之计。”这算是翠娘难得真心的一点提点了。
靠着物的贡献,那么物没了,人也就没用了。
只有切实在手的权力,才是真正有用的东西。
周临渊靠着捷径接近了圣上,但是,这到底是捷径,想要真正站稳脚跟,还需要自身的真本事。
在翠娘看来,都不需要很重要的差事,只要周临渊能现在混个一官半职的,起码有了佞臣之外的其他身份,别人都会高看他一眼,而不是现在,只能靠着东西让圣上多看他两眼。
周临渊虽然每日对着圣上溜须拍马,可是翠娘觉得,圣上其实对这些只是看猴子表演罢了。
周临渊要真的溜须拍马能力强,这些年,早就不止定远候的地位了。
而且,能在圣上身边的,那一个不是人精,溜须拍马的功夫,周临渊就是望尘莫及。
完全是拿着自己的短处挑战别人吃饭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