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内没有动静。
殷天泽冷哼,策马超过马车。
教场,十万铁骑在日头下面干等着,太子在营帐中就是不出来。
张坚想进去问一下,被容昕挡回来:“不是让将士们自行训练吗?急什么,一会太子就来,沉住气。”
张坚为难地说:
“夫人,将士们怨气很重,觉得太子在找茬,或者太子真的什么都不会,让太子出来,传闻可破除。”
容昕蹙眉道:
“你跟他们说,太子出来之前,谁再造谣生事,军法处置。”
张坚叹了口气,回到阵前,大声说:“太子殿下马上就来,大家稍安勿躁,不要相信传闻。”
一些士兵开始躁动不安,低声议论:
“那天太子虽然没说话,但是光气势就能镇住全场,现在这个躲在营帐不出来,真不像一个人。”
“这可是欺君之罪,我们跟着他岂不是惹祸上身?皇上会不会迁怒我们?”
“不好说……”
士兵们将兵戈咚咚往地上戳着,大声喊:
“我们要见太子!”
张坚额头冒汗,他转身再去营帐,容昕出来了,跟着他一起来到阵前。
看到她出来,黑压压的军阵有了片刻安静,然后马上又骚动起来:“自己躲着不见人,让个女人来打发我们,什么意思?”
容昕看着他们,心里通通直跳。
士兵们的情绪已经被积压到了临界点,若是付静言中途出了事来不了,自己恐怕很难控制局面,后果不堪设想。
她强压怯意,清了清喉咙,再次拱火:
“太子殿下马上到!你们现在如此不耐烦,难不成有反心?!”
前排的士兵看着容昕,眼中溢出火焰般的怒意。
明二连忙将容昕推到身后。
马蹄车轮声由远及近,御林军来报:
“三少夫人,九殿下来了。”
士兵们疑惑地互相询问:“九殿下怎么来了?难道是太子用替身的事已经在皇上那里露馅了,让九殿下来抓人?”
一匹黑马奔驰过来,殷天泽一拉马缰绳,停在容昕面前。
容昕往后看,两队御林侍卫还有一顶轿子。
殷天泽策看着容昕,冷声哼笑:“容昕,看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轿子停下,御林军掀开幕帘,付静言从里面从容走出,容昕心里一松,跑到他身侧,付静言连忙攥住她的手。
将士们看到付静言,表情骇然,互相低声问:
“营帐里面的是谁?到底谁是替身?”
容昕看向殷天泽,正对上他的眼神,少年眼中是自信笃定,他嗓音低沉:
“让你们死个明白!十万神策军都见证东宫用替身来冒充太子,来人,将营帐里的人拉出来,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几个御林军进了营帐,营帐中传出叫喊声:“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殷天泽看着付静言和容昕,笑道:
“太子怎么突然说话了?不是被我毒哑了吗?你们应该直接把五哥一起毒哑,那才到位,我们究竟是谁不入流?”
容昕勾起唇角:
“殷天泽,交手几次你还是这样,跟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吃相难看,一点长进都没有。”
此时,御林军拉着暗卫吴三从营帐里出来,把人推到殷天泽马前。
吴三蹙眉挣脱御林军:
“我就是帮太子将案卷整理一下,你们抓我干什么?”
殷天泽猛然转头看向他——
此人确实跟付静言有相似的身量,一身淡黄长衫,墨发高束,不过也仅仅是有几分相似,绝不可能被人认错,更不可能做替身。
愣了片刻,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细看:
“你是谁?!”
“属下是侯府的府兵吴三,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九殿下,还要绑了属下去见皇帝?”
吴三蹙眉高声说,他扫了一眼神策军将士:“怎么?你们说属下是太子的替身,你们是没长眼睛吗?属下和太子还分不出来?”
将士们僵愣了半晌,开始低声议论:
“原来只是有点像而已,这样根本不可能做太子的替身。”
“九皇子实在是指鹿为马,这怎么可能是替身,别说皇上皇后,连我们也一眼就能分辨。”
“这是替身?太夸张了吧……”
……
殷天泽片刻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没有替身,是个误会?
他侧目看向容昕,从容昕眼中瞬间闪过的狡黠中,殷天泽了解,原来是自己又上当了!
他眼眸圆睁,指着容昕:“你!……”
容昕眉梢一挑,笑道:
“九殿下,你眼神不好?这都能看成替身?我看你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到皇上面前说理去!”
付静言揽住容昕的肩膀,将她护在怀里,眼神冰冷消杀,宣誓主权。
殷天泽剑眉拧成一团,牙齿咬得咯吱响。
半晌,他俯下身,眯起眸子,嗓音低哑,对容昕说:“不要太得意,既然我已经知道你们这个秘密,我就一定能揪出破绽,只是时间问题。”
容昕眸子闪过寒光。
他说的没错,所以,一定要尽早辅政。
继位登基。
殷天泽拉起缰绳调转马头,双腿夹马腹,狼狈地疾驰而去,御林军跟着他撤离。
容昕哼笑,从付静言身边走到阵前,对将士们说:
“你们看清楚了吗?太子殿下只有一个,就是可以将高岩一击致命,可以射猎猛虎和黑熊,对你们一诺千金绝不反悔的太子!”
将士纷纷高声说:
“效忠太子殿下!”
十万神策军的回应声此起彼伏,汇聚成震耳欲聋的雷鸣,直冲云霄。
付静言在军阵前负手而立,高大身材如青松屹立,高贵冷峻,如谪仙不染凡尘。
他转头看容昕,容昕对他微微耸鼻子,勾唇轻笑。
明二忽然在身侧对容昕小声说:
“三少夫人,我们查到二殿下血案的一些线索。”
容昕看了付静言一眼,转身跟着明二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明二低声说:“我们找到那一晚通传襄王殿下的传讯兵。”
容昕眼眸一闪:
“究竟是不是侯爷让他通传襄王离开二殿下府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