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翠薇馆，舜英仍乐不可支。
“这对倒霉哥俩，怎么就改不了嘴贱的毛病？”舜英斜倚在美人榻上，笑得合不拢嘴。
岁余端了一盏碧螺春上来，“娘娘，您何必理会他们？”——您又从旁煽风点火了！敦郡王倒是还好，那九贝子可素有阴毒之名！
舜英扫了一眼盏中澄净的茶汤，语气凉凉说，“谁让他们哥俩嘴贱，居然跑到宫里蛐蛐自己福晋！”
康麻子这些儿子，其实真没个好东西！九贝子姬妾无数，膝下三子皆是不同妾侍所出，敦郡王也有个极宠爱的郭络罗氏格格。这两个混账还好意思嫌弃福晋脾气不好！
就乃们俩这德性，还指望福晋低眉顺眼伺候乃们？
岁余亦叹气：“九福晋、十福晋确实不容易。奴才还听说，九福晋当年临盆的时候，竟找不到九阿哥的人，事后才晓得，九阿哥居然跑去青楼玩乐了！”
舜英的脸瞬间漆黑，她总算明白九福晋为何专门九阿哥那张脸上招呼了！狗日的，你还真是活该啊！
“打得轻了啊！”舜英直拍大腿，早知道应该多挑唆一下，叫康麻子多打九贝子些板子才是！
岁余面露无奈之色，“娘娘，九福晋也不是什么软柿子。生完孩子第三天，就抄起大刀去砍九阿哥，若不是正当洗三，府上人多才给拦住了，否则只怕就要砍死九阿哥了！”
舜英面露惊喜之色，“是吗？还有这事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岁余道：“奴才也是事后很久才听人说的。九贝子嫡女洗三，去得人也不多，也就八爷、十爷，这才勉强瞒住了。如今传出来的，也只是一些半真半假的小道消息。”——什么九福晋大刀砍人，岁余估摸着应该是夸大其词了。
舜英“啧啧”称奇，“不愧是将门之女啊！”
岁余低声道：“事情都过去六七年了，九福晋也一直没再有孕。”——岁余甚至怀疑，九福晋跟九贝子这些年就没再好过一回！
舜英撇嘴：“确实没必要再生了！”
岁余低声道：“九贝子也着实荒唐。”
舜英又问：“那十福晋跟十阿哥是怎么回事？”——他俩可还有个嫡子呢。
岁余笑道：“敦亲王和福晋早些年在人前倒是还好，只是去年冬天，敦郡王的爱妾郭络罗格格生了儿子，福晋便病了，连洗三、满月都没露面呢。”
岁余又低声道：“敦郡王的大阿哥、二阿哥、三阿哥都是郭络罗格格生的，却一个接着一个地夭折，还有侍妾王氏生的四阿哥也夭折了。为此外面一直有些不大好听传言……”
“所以十福晋索性装病躲开，丁点不沾手了。”舜英幽幽道，省得又被赖上。
岁余更压低了声音，“不怪外头议论纷纷，敦郡王府上，但凡是比嫡子弘暄年长的小阿哥都夭折了，郭络罗格格生的大格格、王氏生的二格格反倒是都养住了。”
舜英撇撇嘴：“一言不合就揍十阿哥的人，又岂会欺负无辜稚子？”
岁余噎住了，不过倒也是！十福晋这彪悍的性子，要欺负也得欺负十阿哥啊！
岁余道：“娘娘所言甚至，若真是十福晋做了什么，十阿哥也不可能跟她生嫡子啊。不过……八福晋一直跟十福晋关系不大好。”
舜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把娘家堂妹塞给敦郡王做小妾，十福晋能跟她关系好了才怪！”
岁余笑着道：“不过九福晋跟十福晋据说很是谈得来呢。”
舜英也忍不住笑了，这俩是一块探讨殴打皇子阿哥的经验吧？
“倒是一对妙人！”
岁余暗自嘀咕，把两位福晋凑一对，您才是妙人！
“对了，你拿两瓶伤药，去茂萱堂瞅瞅。”舜英很想吃瓜，但又不好亲去，便叫岁余代劳了。
茂萱堂内，五阿哥、九阿哥哥俩，一正一反、一个躺在罗汉榻上，一个趴在宜妃的美人榻上。
各有太监小心翼翼地给这二位爷涂抹伤药。
五阿哥的膝盖肿得发青泛紫，腿都直不起来了。但这位皇子亲王却并不叫疼，只一脸伤感，嘴里喃喃，“皇祖母……为了个外人，罚我跪了两个时辰……”
这悲切切的样子，瞧着那叫一个可怜。不晓得还以为他受了天大委屈呢！
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是个宠妾灭妻的绝世渣男！
美人榻上的九贝子，双臀鲜血淋漓，九贝子兀自咬着袖子，亦是不肯发出一声惨叫。
好不容易上好了伤药，小太监擦了一把冷汗，连忙又小心翼翼伺候九爷把裤子穿好，便飞快退下向宜妃主子汇报了。
九贝子眼圈通红，他摸着自己还有些作痛的脸颊，低声悲切切道：“额娘打我……”
恒亲王：“皇祖母不疼我了……”
宜妃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一幕，一个抱怨她、另一个抱怨太后，哥俩都快哭出来了。
宜妃那是又心疼又气恼，“你们俩都给我涨涨记性吧！胤祺，以后不许纵容侧福晋了，听见了没！”
恒亲王抬起脸，泪眼汪汪道：“又不是我欺负她！刘佳氏和瓜尔佳氏对她无礼，她反击就好了嘛！为什么要告我的黑状？！”
宜妃气得鼻子都歪了，“没有你的骄纵，侧室焉敢欺侮嫡妻？！”——刘佳氏和瓜尔佳氏的胆量，还不是胤祺给的？不过他他拉氏也是没用，你关起门来，把侧福晋吊起来打便是了！只要封好了王府上下嘴，还不是由着你爱怎样便怎样？只要不害死胤祺的孩子，宜妃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恒亲王不服气地哼哼唧唧，“跟个面团子似的，一声不吭。也不打个招呼，就进宫告我的状！还跑去皇祖母跟前告状！”——但凡是跑到额娘这里告状，他也不至于被罚跪啊！
宜妃叹气，“早知如此，我真该好好管管你！”——可不就是因为她不管这些破事，他他拉氏才跑到太后那儿的？
“好好管管你的侧福晋，否则，他他拉氏日后还得进宫告状！”宜妃戳着恒亲王的眉心，怒气冲冲警告。
“知道了知道了！”恒亲王嘴上说着“知道”，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服气，回头就叫人看好了他他拉氏，绝不给她再告黑状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