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攸迟从净室出来，又恢复了那副冷清神色，一点也看不出方才在榻上胡作非为的纵情模样。
宋承漪埋头喝汤，他在她身旁坐下，抬手摸了下她的额头。
她被他手上的凉意冰得一颤，她启唇问：“手怎么这般凉？”
郁攸迟也问：“脸怎么这么红？”
宋承漪脸上刚消下去的热又涌了上来，还不是那书中的内容太秽乱。
二人默契地没有往下问。
露兰代为回道：“夫人喝汤热的。”
郁攸迟心情不错，笑着问道：“什么汤这么好喝，我也尝尝。”
露兰上前为他添了一碗，宋承漪从碗中抬头，急忙道：“这汤就不用给世子喝了。”
宋承漪喝的是补气养血的药膳，里头有当归、熟地黄、白芍和川芎等物，她气血亏空，补补是正理。
若给郁攸迟喝了，说不定要怎么闹她。
她扬手指着中间的那道菜肴，“这道蟹粉狮子头还不错。”
露兰如今只听宋承漪的，听她指哪儿便朝哪儿去，即刻将汤勺放下便去分狮子头。
郁攸迟长眉一挑，倒也没说什么。
这顿饭用得安静。
宋承漪与往常相同，小口嚼着饭菜，碰上喜欢的味道眼睛会发亮。
但也不同，郁攸迟起筷的次数很少，她会将喜欢的菜挪到他跟前，也叫他也尝尝味道。
郁攸迟也不同往常那般难伺候，宋承漪推给他什么，他便吃什么，偶尔还会从宋承漪的碗中夺食。
两人话不多，只有眼神的交流，却透着不避人的亲密，令在身后伺候的露兰觉得羞窘，这种气氛容不得第三人在场。
宋承漪吃饱喝足，用盐水漱口后，拿着帕子沾了沾唇角。
她昨夜被闹得忘记了正事，道：“夫君昨日在宫中说，有事情要我帮忙，是什么事？”
郁攸迟饮了一口淡茶清口，他晨时从未吃过这般腻的早膳，说道：“三皇子的婚事是你拆散的。”
宋承漪没藏着掖着，眼中带笑地道：“夫君知晓了？”
“三皇子去崔家下定的前夜，城外岁寒山脚下便起了一座庙。”
郁攸迟道：“拆姻缘可是对你有害？”
宋承漪道：“不是有害，只是会消解福分，因为世上缘分皆有定数，强行拆分或组合，自然是要受些孽力回馈。”
“拆一段姻缘，最好是建一座庙，才能功过相抵。”
郁攸迟凝着她的表情，确认道：“果真？”
“真真的。”
宋承漪仰头凑近，“夫君看我的眼睛，便知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女子粉面含春，眸底漾水，一派自然天真之色。
郁攸迟伸手挑了挑她的下巴，被宋承漪攥住手指。
总觉他像是在逗猫儿一样，她也想逗猫，问：“我下晌把冬月抱到屋中可好？”
郁攸迟望着她晶亮的眼，哪忍心说不，“随你。”
宋承漪又道：“夫君说的正事就是这个？”
只是关心她拆姻缘是否会对自身有害，她扁扁唇，“我还以为五皇子也要选妃，好能大干一场。”
郁攸迟捏了捏她触感软绵绵的脸颊，道：“有用到你的时候，只是现在还急不得，五皇子的亲事皇后极为慎重，应该心中已有了人选。”
宋承漪问道：“夫君可有猜想，皇后会选中哪家的姑娘？”
郁攸迟道：“多半是对五皇子来日登位有助益的世家。”
盛都世家适龄的女子不少，但能堪配皇子的就不多了。
“夫君可有猜想？”
“皇后如今手握大权，前朝半数归了五皇子党，但武将屈从的甚少，若要保证五皇子顺利继承大统，皇后必要图谋兵权。”
宋承漪眸光一闪，“在这些武将世家之中，夫君最不想五皇子与哪个世家联姻？”
正所谓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劲敌。
郁攸迟唇角添了丝笑，“阿漪聪慧过人，为夫尚犹不及。”
“镇国公是三朝老将，军中最有威望，但国公府一直保持中立，从不参与党派之争，镇国公若是倒向皇后，五皇子这皇位才算坐得稳。”
宋承漪听得认真，“上次在宋家见到的那个随你一道来的将军，是不是就是镇国公家的？”
“阿漪还记得他？”
霍锦延追着郁攸迟到了宋家，看了好大一出戏，最后舍了与崔连城的婚事。
宋承漪道：“那位霍将军可有姊妹？”
郁攸迟道：“他有一长姐。”
霍锦延已到了议亲之年，他的姐姐岂不年岁更大耽搁了婚事。
宋承漪问道：“霍将军的姐姐多大年岁？”
郁攸迟漫不经心地道：“霍凝雁约莫二十四五吧。”
比五皇子还要大上几岁。
镇国公的孙女哪会愁嫁，背后肯定有隐情。
宋承漪问：“夫君觉得，五皇子可会看上这位霍姑娘？”
郁攸迟目光幽深地道：“封宸安当然看得上，因为他要娶的是兵权。”
在利益至上的皇族与世家联姻中，这算不得阻碍，世上的姻缘并不是都基于情爱，发乎真心。
宋承漪越来越觉得，像她与郁攸迟这般有姻缘有造化的夫妻，极为难得。
她兀自思量着，若是能找机会亲近这位霍姑娘便好了。
对了，还要想办法解决郁攸迟与明霜戈的姻缘线。
“阿漪觉得将军很好？”
一道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嗓音格外温和。
宋承漪不设防地点头回道：“将军保家卫国，征战杀敌，当然很好。”
她心中正思虑霍家之事，上回误打误撞拆散了崔连城与霍锦延的亲事。
这姻缘还没成，也算不上拆，但说不准可以借此事去霍家一趟。
“那霍锦延如何？”
宋承漪道：“霍将军少年成名，英勇无双，自然也是很好的。”
手指突然被咬了一口，宋承漪缩回手，也将心神收回。
她抬眸，就见郁攸迟面色沉郁。
方才还好好地说着话，这么会儿功夫就变了脸色。
“夫君？”她试探地唤了一声。
郁攸迟冷声道：“之前倒不觉阿漪喜欢那类粗壮的莽汉。”
霍锦延虽身材高大健壮，但样貌英俊，与莽汉一点不沾边。
这是在......
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