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瑶已经彻底醉倒过去。
可因为酒劲,和桃花酒中‘依兰花’催情药效的关系,她不光面颊酡红,全身上下也都透着一种类似于春日桃花的粉嫩的颜色。
萧煜此刻正坐在宽大的双人浴桶中,毫不避讳地横抱着一丝不挂的她,让她纤瘦的身子横坐在自己腿上,一手圈着她的细腰,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以防她酒醉乱动滑入水中。
春熙院很懂情趣,洗澡的水面上洒着花房里种植的蔷薇、玫瑰花瓣。
花瓣色彩或深或浅,姹紫嫣红地飘在微凉的水面上,愈发将她的身体衬得如玉一般。
因顾忌她的身体,不敢用太凉的冷水,故而还是在水中的兑了一些温热的水进去。
此刻抱着她光洁的身子,萧煜静静垂眸,凝视着她的睡颜。
此刻的虞瑶双眼紧闭,纤长浓密的睫毛犹如黑色的羽扇一般盖在下眼睑上。
眉心舒展,已经没有了刚才说‘不’的时候那种蹙眉抗拒。
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嘴角甚至还微微上扬些许,侧歪着头枕在他右侧的肩头上。
从前也不知道,原来静静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睡觉,只是抱着相拥在一起,即便不做男女之事,也是这般开心的事情。
萧煜抱着她,甚是满足地圈紧了手臂。
温香软玉在怀,若说是没有感觉,那是不可能的。
就因怕心里生出什么邪念,才不敢脱衣下水,就连在水里抱着她都是穿着中衣长衫。
可就算如此,就算心中一再要求自己克制,可还是忍不住亲近,再亲近她一些。
凝视着她的脸,萧煜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粉嫩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被亲到的虞瑶有了一点反应,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娇软的嘤咛声,但还是没有睁眼。
萧煜被她这种反应逗笑了,低笑一声后,又一次垂首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这一次,虞瑶好似彻底睡过去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萧煜抱着她软软的身子,不由地低语:“你这会睡得这般深沉,就算我真的欺负了你,你也不会知道。”
“可是不行。”他说完那句话后,就立马否决了自己,语气认真道:“若真如此做了,你醒来后一定会有所察觉。”
“若你知晓了我趁着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占便宜,必定会生我的气。”
“瑶儿,我不想你生气,不理我。也怕你用更厉害的妖法,彻底从我身边消失。”
他说到这里,眸光一暗,眼神更为深情,“你到底是从何处而来?世上真有借尸还魂的话,那你还魂之前是个怎样的人?”
“你原本是叫什么名字?你的父母亲人,又是在哪里?”
“还有你不止一次地嫌弃我身边的妃子众多,说你能接受的是一心一意待你好的人,这是不是就说明了你生活的那个地方,女子与男子之间的要求都是要一心一意的?”
“所以……你是不是对我,也是这样的要求?所以才一直不愿我碰你?不想把自己交给我?”
问出这句后,萧煜眼瞳微微放大些许,眼底出现了一丝迷惘,“瑶儿,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么?你想要的究竟是怎样的?”
*
午夜子时。
寒山寺。
京城西北方向,是六十里外最高的一座山峰。
山峰顶上修建了一座三百年的寺院,历经数朝,因所处之地高冷生寒,一年四季,唯有盛夏时节才有两个月的温暖,其余时间皆是寒气逼人。
寒山寺,因此得名。
等到入冬,大雪封山之后更是进出艰难。
若遇到罕见大雪,更是一整个冬天不得出山,只能在寺庙中靠着春夏季节囤积的食物过冬。
所以只要到了冬季,物资匮乏,天气严寒。
不管是炭火、还是食物,都要省着用、省着吃。
如果遇到连续几天几夜的大雪严寒,偶尔有断绝蔬菜,只能吃咸菜、粗米,甚至是芋头、红薯这类经得起存放的食物来度日。
对于寺庙中苦修的尼姑来说,自然习以为常。
可是对于太后盛月兰这种自小过惯了好日子,养尊处优的人来说,莫说要吃咸菜过活,就光是忍饥耐寒就已经是折磨了。
这才刚刚过了霜降时节,寒山寺内就已经寒气逼人,犹如彻底入冬。
盛月兰此刻还有太后之名,因为了保皇家颜面,对外只说太后心系苍生,要以个人苦修诵经等修行之事,来为大雍祈福。
所以住在寒山寺里依然是贵客的待遇。
可再怎么贵客,就算是住进了寒山寺里最好的寮房,所住的地方也不如皇宫气派富贵,更没有能让冬日温暖如春的地龙。
屋内可以取暖的,只有烧一个炭盆而已。
烧的炭火也不是最好的银丝炭,而是民间十分常见的黑炭,若不留一条窗户缝通风透气,守在炭盆边烤火片刻脑袋就会烤晕。
这会儿,昔日尊贵非凡,从来都是一身华服宝石的盛月兰这会只穿着朴素的粗布长袍,头上没有绾着复杂的发髻,只是用一根紫檀木的簪子绾起银丝。
手上还拿着一串十八子的佛珠手串,正挨着窗边的大炕上坐着,脸色也如窗外那一轮冰凉的月色一样冷漠森然。
芳芸已经死了。
因为犯了忤逆犯上的大罪,死后也不得入殓,已经被萧煜安排下去鞭尸百下,还要暴尸荒野,不得安葬。
芳芸的亲眷家属,也连坐流放,男丁发配充军,女眷流放岭南开荒。
如今守在她旁边伺候的嬷嬷,俨然换成了从前在慈宁宫里不善言辞,也极少在外人面前传话的芳若。
和芳芸相比,芳若更为木讷一些。
但和芳芸一样的听话,忠心。
毕竟都是从娘家府邸带来,自小和她一起长大的,总是有几分真感情在。
所以……
芳芸当着她的面惨死,她也会心痛。
又静坐了片刻后,薄薄的门扉外突然传来了几声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叫声。
站在门口的芳若立即转身推门而出。
片刻后,房门再次推开,芳若又走了回来,径直走到盛月兰面前,俯下身,附到太后耳旁低声说:“太后,那边来消息了。”
“那两位大人允了,只是问咱们……”
“问什么?”太后眼珠都没动一下,还是看着眼前的烛火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