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大江东去（八）
不提李文疆他们登高望远，吟诗作赋的轻松愉快。长江的南岸可是草木皆兵，好吧，还得过个几十年，苻宏的儿子苻坚率军八十万，吹嘘投鞭断流，结果被谢安的侄子，李文疆的远方表弟谢玄打的丢盔弃甲，才能出现出现草木皆兵这个成语。但也是一日三惊，即使王导等人都认为不可能发生大战。但就怕万一打过长江怎么办？所以，对面的建康城早已关闭城门，大军上全部城墙，时刻戒备。
建康的街头也不复往日的热闹繁华，偶尔有一两人经过，也是行色匆匆，来往的只有手持兵器的巡逻军士，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都躲在在屋里战战兢兢地乞求满天神佛，北岸的石赵大军可千万别打过江来。有些从北方躲避战乱而迁徙到南方的北方人更是惶恐，他们很多都见过北方那些胡族大军的残忍和嗜杀。
就在全建康城的百姓都心惊胆战之时，建康城乌衣巷的谢府里，谢裒，谢鲲，还有谢安，三人喝着清茶，眉间紧皱，堂内一片寂静，一旁服侍的下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这三位谢家的主子刚刚可是发了很大的火。连一向善待下人的谢三少爷刚刚因为一位婢女弄撒了茶水，发了好大一顿火。
“我还是有点不太相信，文疆会投靠石虎，我和那小子虽然相处时间不是太长，但短短的相处，我能看得出来，文疆这人性情醇厚，为人质朴，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要不然，他也写不出‘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的诗句。内心没有真感情的人是写不出来这种豪迈的诗句的。”说话的是谢安，谢安虽然在辈分上是李文疆的舅舅，但是对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外甥李文疆，一直是敬佩不已，并把李文疆列为自己追赶的目标。从北方回来之后，谢安就很少出门参加以前喜欢的各种聚会，而是闭门刻苦读书习武，争取在下次和李文疆见面的时候，在武艺和才情上能超过李文疆。所以，他一听二叔说李文疆在北方不仅救了石虎一命，还被石虎看重，招入麾下，成为石赵最年轻的折冲校尉。石虎是谁，那是汉家儿郎的大仇人石勒的侄子，以后还可能成为石赵的皇帝。李文疆为了荣华富贵居然连国仇家恨都不管了，难道自己看错人了。
谢鲲一脸被气得通红的说道：“怎么不可能，这是我谢家的一个门生从北方回来的探子那里得来的消息。甚至连那小子作的诗词都记住了。这种长短句形式的诗词，你看全天下有谁会作，还做得这么好，还是作给北方石赵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的，居然不是作给我的...........”
“哈哈，二弟最后一句话才是说到你为什么生气恼怒的原因吧？”
“就是，二叔我看你是因为嫉妒吧？这首长短句可比你那首什么《别舅公》可是好多了。”谢裒谢安父子两一脸嘲弄的表情说道。
谢鲲顿时感觉自己的小心思被别人猜中，心里发虚，但是却一脸正义的说道：“你们以为我谢鲲会在乎这些，我在乎的是李文疆这小子忠义不清，亏我我还给他取‘忠义’二字。”
谢裒一眼就看出他这二弟内心的想法，于是揶揄的说道：“我前两天还听说某人上朝时，向每个大臣夸赞自己的那首诗呢。”
饶是谢鲲已修炼成精，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还是老脸一红，绕开话题的说道：“我们现在说的是李文疆投靠石虎的事情，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虽然我没见过李文疆，但我也能从他的诗中感受到这是一个有大抱负有野心有自己想法的孩子。所以，静下心来想一想，我们与李文疆远隔一方，我们怎么能知道他的想法，又怎么能了解他遇到了什么情况。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都不了解，又凭什么来评判他李文疆。难道仅仅凭借着探子的几句话和一首诗词，就去武断的去评价李文疆为了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所以就去投靠了汉家的大仇人。我们又怎么能猜得到李文疆是怎么想的？我看还是拭目以待吧，不着急发表看法。但是，传下话去，从今以后谢府之内禁止再讨论关于李文疆的一切，以免惹祸上身。”谢裒透发着睿智的眼神看向屋外的景色，不急不慢的说道。
“着啊。还是大哥你的想法有道理，说来我也不是太相信文疆会助纣为孽，这其中肯定有他的苦心和不得已。还是大哥聪明睿智，怪不得别人都说你和王导那老东西一样，是只千年修炼成精的老狐狸呢。”
正要喝茶的谢裒听着谢鲲的话，差点没有被茶水呛死，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双目通红的怒看谢鲲，手指着谢鲲，说道：“你这么大一把年纪，说话还是没有把门的，你.....咳咳....咳咳....真是气煞我也，赶紧给我滚，滚去后院把你那些显眼的大屏风全部给我剁碎拆了当柴火，免得引起别人弹劾我谢家。”
谢鲲反对的说道：“好好的屏风当柴火烧，多可惜啊，不如先收起来，等以后有机会了，开诗词大会用多好。”
谢安一边帮着父亲拍着后背顺气，一边说道：“是啊，大不了先收起来，不让别人看见不就行了吗？”
谢裒看着两人，生气的说道：“都翅膀硬了啊，为了一个李文疆都敢顶撞家主了，哼”
“什么李文疆，什么顶撞家主了？”人未到声先到，只见屋外一个抱着一只白猫的少女，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在谢家敢这样随意闯进谢裒读书的院子，也只有谢裒的宝贝孙女谢道韫了，也就是我们的姜儿了。
姜儿刚从屋外追着白猫，经过谢裒的书房，听到李文疆三个字，立马赶紧跑进来问到。
“爷爷，你有文疆哥哥什么消息，文疆哥哥怎么了？爷爷，你快说嘛”姜儿使劲摇晃着谢裒的胳膊，谢裒被晃的头晕，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脸享受姜儿的撒娇。
“你那文疆哥哥当官了，而且还又写了一首诗词，人家现在可是春光得意的很，说不定早就把姜儿你忘了都说不定呢。”谢鲲用有些酸酸的语气说道，对于膝下无子的谢鲲最是看不得大哥和姜儿起腻。要不是早年在和石赵对战战场上受伤，伤到了根处，虽然能正常人事，但大夫也说了，可能以后再也没有孩子了。谢鲲对此一直都很遗憾，这也是谢鲲对李文疆投靠石赵的发怒的原因。
姜儿听到二叔公的话，立即放下爷爷的胳膊，快速转向谢鲲，双手搀着谢鲲的胳膊，撒娇的说道：“文疆哥哥当官了，是真的吗?他新作的诗词，二叔公知道具体内容吗？二叔公快说嘛，快说嘛。”
现在是谢鲲一脸得意享受的表情，在这个家里，因为自己没有孩子，谢鲲最是疼爱聪明刻苦的谢安和可爱善解人意的姜儿了。但谢安是个男人了，不可能向谢鲲撒娇，也只有谢家的掌上明珠姜儿时不时向谢鲲撒娇耍赖，谢鲲不仅不生气，反而享受其中，也算是对自己无子的一种精神上的慰藉吧。
谢鲲这才说道：“你那文疆哥哥被石赵天王石虎封为六品折冲校尉了，听说还赏赐了不少金银财物呢。”
姜儿拍手笑道：“哦，太好了，文疆哥哥当上校尉了，定能一展胸中所学的。”
谢安有些羡慕的说道：“是啊，说不定文疆以后当上大官就会忘了我们呢。”
“不会的，文疆哥哥不是那种人，再说了，姜儿以后还要嫁给文疆哥哥，给文疆哥哥当娘子呢”姜儿摇摇头说道。
正在品茶的谢裒听到这话，眼睛一瞪，说道：“谁允许你嫁给李文疆那个乡下臭小子，你们的亲事谁同意了？”说完，谢裒就怒气冲冲看向谢鲲和谢安二人。“是你们两谁同意做主的，你们有什么权力敢背着我决定姜儿的婚事，虽然我生病了，但我还没死呢。”
谢鲲和谢安叔侄两也是一头雾水，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告知对方自己也不知道啊。
谢鲲大呼冤枉的说道：“大哥你可可是真误会我和安石了。我们从来没有给文疆和姜儿定亲啊。再说了谁不知道姜儿是你的掌上明珠，我两怎么会私下做主姜儿的婚事？”
“就是，儿子怎么会这么大胆私下不经过爹你老的同意就随便给姜儿定下婚事。你就是给我三个胆子，孩儿也不敢呐”谢安也是委屈的说道，虽然姜儿的婚事在历史上是他做主嫁给王羲之的那个窝囊废儿子，可那时谢裒已经归西了，谢安又掌握大权的时候的事情了。
谢裒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谢鲲和谢安，怀疑的说道：“真没有？”
“真没有”叔侄两异口同声的说道。
“爷爷，你就不用怀疑他两了，他们也不知道姜儿要给文疆哥哥的事情。是姜儿和姑姑说的，文疆哥哥也同意了的。”姜儿无所谓的抚摸着怀里的白猫。
谢裒这才明白，原来是姜儿的一厢情愿。估计那谢家侄女也是顺着姜儿随口答应的。原来是一场闹剧。
这时谢裒假装黑着脸说道：“女儿家家的，怎么能随便说要嫁给别人呢？不知羞，女儿家要学会矜持，不能张口闭口的说要嫁给谁。要知道，自古以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做主的。此事以后万不可再提了。”
“我长大后就要嫁给文疆哥哥，我不管，我的婚事我就要自己做主。哼。”姜儿说完做个鬼脸转身就跑了，呵，真不不愧是历史上有名的文武双全的大才女，敢作敢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只是看着气的发抖的谢裒，谢鲲和谢安也是大气不敢喘，就怕谢裒把气撒在他们身上，毕竟谢裒的病情还没好转，要是真气哪了，后悔就晚了。
“都是你们惯得，溺爱的不行，连一点女儿家的礼数矜持都不懂了。”谢裒生气的说道。
谢鲲谢安叔侄听着谢裒的话，不由得翻白眼：“还不是你宠溺的最厉害，小小年纪就成了府中一霸了，除了你，谁敢惹她。”
可是这些话，两人又都不敢说出来，生怕又惹得本来身体就不好的谢裒生气，气坏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