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王茜茜来找宋月影,看到院门坏了,以为出了什么事,火急火燎的跑进院子里。
“宋大夫,宋大夫,你没事吧?”她边跑边喊,跑到堂屋门口,看到堂屋里的四人正在吃饭,王茜茜愣住。
堂屋里的四人同时看向她。
气氛瞬间尴尬。
大队长坐的位置正好对着堂屋门口,看王茜茜尴尬的不知所措。他明知故问:“小王知青是来找宋大夫学医术的?”
王茜茜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宋月影没明确的说要收她为徒。她红着脸,踌躇又尴尬的站在堂屋门口。
本意是想缓解尴尬,结果却让人家小知青更尴尬,连话都说不出来,大队长很是无奈。
“嗯,是我让她来的。”宋月影帮王茜茜回答,她朝站在堂屋门口的王茜茜招招手,“外面热,进屋里来。”
王茜茜听话的走进屋里,宋母放下碗筷,起身把自己坐着的长板凳搬到王茜茜面前。
“婶子,我不坐,您坐着吃饭。”王茜茜连忙推拒。
“你坐,我和小影子坐。”看她满头是汗,宋母又拿了把竹编扇子给她,“坐着歇会儿,自己扇风啊!”
“大热天的,可别热出病来才好。”
“谢谢,谢谢婶子。”王茜茜连连道谢,心里很是无奈,也有些忐忑。
齐彦诀默默的起身,把宋母的碗筷拿起来放自己的位置上。然后端着自己的碗筷,在宋月影身边坐下。
回到四方桌边,宋母看到自己的碗筷放在齐彦诀位置上。齐彦诀则坐在她闺女身边,欣慰的笑了。
两口子嘛,就该坐在一起。
宋月影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她看着大队长,“在田里,我发现茜茜有当外科医生的天赋。”
“于是让她给宋大伯缝合伤口,缝合的时候她的手很稳,的确适合当外科医生。”
“她才生完孩子几天,应该不需要去田里干活吧?”
“不需要,不需要。”大队长连连摆手,并且表态说:“既然你觉得她有当医生的天赋,就让她跟着你学医吧。”
让一个还在坐月子的妇人去田里干活,这种缺德的事儿他做不出来。
但该提醒的,他还是要提醒一句,“只是,她没下地里干活,大队里给不了她多少公分,不然其他下地里干活的人会闹。”
“不用给她工分。”
“我不要工分。”
宋月影和王茜茜同时说道。
大队长挑眉,目光在宋月影和王茜茜身上来回看了看,眼里有着赞赏。他说大队里给不了多少工分,不是不给工分。
一般人听到这话都会很高兴的应下,绝不会说不用给工分。
宋月影就算了,王茜茜竟然主动说不要工分,这是不想占大队里的便宜。
“你想好了,真不要大队里给你算工分?”大队长问王茜茜。
“我想好了,不要工分。”王茜茜肯定的回答。
看在小知青思想觉悟这么高的份上,大队长又提醒了一句,“你要不还是先回去问问你家王知青,再来回我的话。”
“不用。”王茜茜摇头说:“王爱民说过,只要是我决定的事儿,他都会支持我。”
“行吧,就这么说定了。”人家都这样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大队长低头继续吃鸡肉喝鸡汤。
齐彦诀把一块鸡胸肉放宋月影碗里,宋月影吃了,连带碗里的汤也喝光。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大家慢慢吃。”
大队长诧异的说:“这就吃饱了,看你都没吃几口,该不会是因为……”
“大队长。”齐彦诀打断大队长的话,“她胃口很小,吃不了太多,咱们不用管她。”
“对对对,小影子从小就吃不下太多食物,不然也不会一直这么瘦。”宋母跟着附和。
看齐彦诀和宋母帮自己解围,宋月影努力忍住打嗝的冲动。她哪里是吃的少,分明是之前就啃了鸡翅膀,喝了一碗汤。
宋月影起身对王茜茜说:“你跟我过来,咱们先认识医药箱的物品。”
“好。”王茜茜低低应了声,起身跟在宋月影身后。看着宋月影纤瘦的身影,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莽撞了。
她应该晚点来的,晚点来,宋大夫说不定能多吃点东西。
宋月影不知道她的想法,走到柜子边拿过医药箱打开。再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放在柜子上。
她先介绍一遍,然后让王茜茜自己记。
大队长意外吃了一顿野鸡汤,高高兴兴的去上工了。
送走大队长,宋月影拿了些草药给宋母,让她在厨房里熬煮。自己回屋里换了一身长袖长裤,身上挎着个布袋走出来。
“小影子,这大热的天你要去哪儿啊?”宋母看她这样就知道她要出门。
“我要跟齐彦诀去山里摘野桃子。”宋月影兴致勃勃的回道。
宋母皱眉,看一眼走过来的齐彦诀,对闺女说:“这么热的天,出去摘什么野桃子,可别把自己热出病来。”
“山里树木多,都是阴凉的地方。”齐彦诀说道。
“可是,山里树木多,危险也多啊!”宋母还是很担心,“蛇虫鼠蚁都会咬人,而且我还听说山里时常有野猪出没。”
一听有野猪出没,王茜茜也走过来劝宋月影,“宋大夫,婶子说的对,我也听人说过山里很危险。”
宋月影还没开口说什么,齐彦诀先保证说:“妈,我会保护好她。”
“你一个人,要是你们遇上几头野猪,你自己都有危险,还怎么保护她。”宋母不想自己闺女去山里冒险。
与齐彦诀能不能保护她无关。
“婶子说的对。”王茜茜附和。
宋母说:“看看吧,茜茜都说我说的对。小影子,这么热的天你就乖乖在家里待着就好,别出去折腾了。”
“想吃野桃子,小齐去山里给你摘,你就别去了。”
齐彦诀清了清嗓子说:“妈,有野桃子的地方在山脚下,并没有在山里。”
“野猪有时候也会来山脚下找吃的。”话落,仿佛怕宋月影不信她的话,王茜茜又补上一句,“我听对面徐婶子说的。”
齐彦诀被这两人气笑了,他想带媳妇儿出去单独相处相处,咋就这么难呢!
“妈,山里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而且我相信他能保护好我。”宋月影含笑说:“要是真碰上野猪了。”
“是我们运气好,把野猪杀了带回来吃肉。”
后面这句话,宋月影说的十分豪迈。
说完她又看着王茜茜,“茜茜,我家院门坏了,你帮我妈看着家里。”
王茜茜一脸懵,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宋母却明白,同时她也知道劝不住闺女,抓着齐彦诀又叮嘱了几句。
齐彦诀自然是连连答应,又给了保证才顺利带着媳妇儿上山去。
刚走进山里,宋月影就感觉有蚊子在隔着衣服咬自己。想着自己穿的长袖长裤,蚊子应该咬不进来才是。
齐彦诀一直注意着她,看她神色不对便问:“怎么了?”
“感觉有蚊子在咬我。”话落,宋月影又感觉头上一痛,伸手一拍,再一看手心里。一只长嘴蚊子被拍扁在手心里,周围还有少许的血。
“这是什么品种的蚊子,能隔着衣服咬人?”盯着手里的蚊子,宋月影既惊讶又郁闷。
“山蚊子。”齐彦诀握住她的手,手指轻轻将她手心里的蚊子擦掉,“生活在山里的蚊子,嘴比家里的蚊子长些。”
“所以,我刚刚的感觉没有错,真的有蚊子在隔着衣服咬我。”宋月影挽起袖子,看手臂上被蚊子咬过的地方。
鼓着几个小包,她更郁闷了。
握住她纤细的手臂,齐彦诀来不及感受柔软的触感,看着她白皙的手臂上出现几个小包,忽然就不想带她进山里了。
他没想到她的肌肤这么娇气,被蚊子咬了都会鼓起小包。
不想看她被蚊子咬的满身是包,最好的选择就是回去。
“月影。”齐彦诀声音低沉沙哑,幽深的双眸紧紧盯着她手臂上的小包,低下头……
肌肤上温热的触感,把宋月影吓飞的魂儿硬拽了回来。她来不及多想,赶忙把自己的手臂收回藏在身后。
“你……你……做什么?”宋月影质问的声音都带着颤音,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听说人的口水可以消毒,我帮你消毒。”齐彦诀一本正经的回道,他只想尽快把她手臂上的小包消下去。
“谁……谁跟你说人的口水可以消毒。”宋月影瞪大眼睛,真想把那个跟他说这话的人抓出来揍一顿。
这不是误导人嘛。
“人的口水不能吗?”齐彦诀皱眉。
“当然不能,人的口腔里都是细菌,口水绝对不可能消毒。”宋月影刚说完,感觉藏在身后的手臂上又是一痛。
拿出来一看,一只蚊子趴在她手臂上吸血。
她还没动,齐彦诀眼疾手快,一巴掌轻轻拍她手臂上。把蚊子拍死后,又用指腹轻轻擦去蚊子尸体。
看他的动作真不是一般的熟练,宋月影嘴角抽了抽,十分无语。
“你没感觉到蚊子咬你?”宋月影觉得蚊子应该是无差别攻击,不可能挑人咬。他就站在自己面前,没道理蚊子只咬她,不咬他。
“习惯了。”他回道。
简短的三个字,却无端的触动了宋月影的心弦。习惯了,这怎么可能习惯呢?她被蚊子咬了几口就难受的不行,怎么习惯?
压下心里的悸动,宋月影从布袋里拿出一瓶驱蚊液,胡乱的将全身喷了个遍,连头上都没放过。
喷完自己不够,还给齐彦诀也喷上。
“这是什么?”齐彦诀看着她手里的塑料瓶子问道。
“驱蚊液。”宋月影回道,把驱蚊液放回布袋中。想起他小腿上的伤口,问道:“你腿上的伤好了吗?”
齐彦诀一顿,随即想到她问的是什么,笑着回答说:“早就好了,你给我吃的药片很管用。”
“那当然,我给你吃的是管终身……”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宋月影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眼珠子乱转。
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表情。
齐彦诀心里巨震,她给他吃的药片可以管终身。换句话说,他这一辈子,无论受什么伤都能很快速的愈合。
胸腔里的心跳得飞快,齐彦诀此刻只有一个想法,拥她入怀,好好疼惜。
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变化,宋月影不自觉的朝后退去。脚下不知踩到什么,身体失去平衡朝后仰去……
意料中的摔倒没出现,她被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仰头刚想道谢,呼吸就被夺去,想说的话也被堵回喉咙里。
时间变的很漫长,不知道过去多久,宋月影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脑子越来迷糊……
在她快要晕了才被放开。
“呼吸。”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浑身一震。像是浮出水面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看着怀里人儿憋气憋红的小脸渐渐恢复正常,齐彦诀暗暗松了口气。他可不想亲自己媳妇儿,把人亲晕过去。
心跳恢复到正常速度,脑子也恢复清明。宋月影赶忙推开齐彦诀,“这是在外面,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不是说这个时期的人都很保守吗?牵个手都会脸红吗?他怎么一点也不保守,甚至还……还……她说不出那个词。
“在外面不可以这样,在家里就可以了,是吗?”齐彦诀的关注点跟她显然不在一个层面上。
这让她怎么回答,宋月影干脆不搭理他,迈步朝前面走去。才走两步,手臂就被一只大手握住,步子再也迈不动。
怕他再做出什么孟浪的举动,宋月影满脸戒备的望着他。
“路不好走,我走前面。”话落,齐彦诀放开她的手臂,走到她前面,一边走一边扯藤蔓。
噢,自己误会他了,宋月影心里有点窘迫,一言不发的垂着头跟在他身后走。
不多时,齐彦诀停下脚步回身,把一个东西戴在她头上。
“你往我头上放什么东西?”宋月影抬手拿下来一看,是一个藤蔓编的帽子。他一边走一边扯藤蔓,就是为了给她编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