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落在骆悠的桃花发钗上,眼底深处有寒意一闪而过。
骆悠一向不在发间插任何朱钗,赫然多出的桃花发钗就格外显眼。
“阿棋竟然将丑丑给了你,骆将军好手段,将我儿子迷得七荤八素”,赵宿微嘲讽地弯了下唇,“骆修白养了个好女儿,死了还有人惦记着给他报仇雪恨。”
“不过你真的是骆修白的亲生女儿吗?你的眉眼五官,和他一点也不像。”
骆悠冷睨着赵宿微,身形一动,枪随着她的身势凌厉地刺向赵宿微。
赵宿微眸色一寒,朝后退了几步。
“冥顽不灵,顽固不化,倒是和骆修白一模一样!”
林中陡然出现无数道黑影,持着黑色的弓弩,随着赵宿微一声令下,冷色的兵器无差别地朝着林子中的几人射来。
惟灵和两个苗族青年见状大惊失色,慌忙闪躲。
骆悠挥枪扫开射过来的弓弩,拉了一把惟灵:“躲去树后。”
惟灵慌忙点头,喊着两个族人从骆悠身后跑到了一棵大树之后。
一轮弓弩下来,骆悠的红缨枪舞得密不透风,并未受伤。
她思考着自己的体力能承受多少波弓弩,赵宿微的目标是她,俨然在此埋伏多时,骆悠紧皱着眉,心算着如何能从这场围困中杀了赵宿微。
“骆将军,我今日不会杀你,反而,我还要送你一份礼物”。赵宿微的声音在森幽的密林夹杂着冷冽的秋风传来。
骆悠冷冷注视着赵宿微。
赵宿微莞尔:“你今日也杀不了我,丑丑的弹跳力虽强,但是远距离的弩射是它的克星。”
此话不假,赵宿微显然早有防备。
“你早知道赵起尘会把丑丑给我?”
赵宿微眼底闪过一抹恨色,语气冷沉:“他能亲手杀了他阿爸,又如何会在乎我的死活?诞生在苗疆里的孩子,本身就像受了诅咒出生的毒蛇,你觉得毒蛇会有心吗?”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过多,赵宿微脸色难看的住了嘴。
“阿错,把人给骆将军。”
大树之后的惟灵和另外两个苗族青年看见眼前一幕都惊住了。
他们知道阿棋的娘亲早已身获自由,可以自由出入苗疆,却不料她竟然集结了这么多黑衣人来苗疆。
惟灵见骆悠和赵宿微在谈话,拍了拍两个族人:“隆喂会!”
【跟我走!】
骆悠看着被黑衣人丢到面前的王跃庭,心下一震。
王跃庭早该在十日前就离开了苗疆,如今却出现在这里,说明赵宿微早已在此等待她多时。
骆悠低头看了眼王跃庭,人昏迷着,但应该没死。
“骆将军带着王家小世子回京,想必路上重重困阻定会少上许多,这算不算是一份重礼?”
骆悠看着笑容妍丽的赵宿微,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军帐水囊里的毒,是你派人下的?”
逸王之死,一切的起点,是否也是赵宿微精心设计?
赵宿微淡笑看着骆悠:“骆将军何必咄咄逼人,说到此事,还是我帮了骆将军,若那水囊无毒,骆将军该当如何?从了逸王?自此身份转换,不做将军做逸王妃?”
“那个结果应该不是骆将军想要的,我只是帮骆将军抉择而已。”
骆悠面色冷凝:“军营里也有你的人,你想做什么?”
赵宿微有些赞叹此女的敏锐,能从寥寥几句的风花雪月里抓住重点。
她冷笑着勾了勾唇:“我的目的和骆将军一样,同样是报仇。”
说罢,赵宿微收回视线,转身便走。
一群架着弓弩的黑衣人仍然盯着骆悠,黑色的冷武器在暗沉的密林里泛着森森寒光。
骆悠说不上气馁,能杀了战神将军骆修白的女人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今日她杀不了赵宿微,明日,后日……总能被她抓住机会。
不过赵宿微这个女人,的确复杂,她原以为今日赵宿微在密林里拦下她,是想先下手为强,然而赵宿微没有,反而意味不明地把王跃庭送了回来。
连军营里都有赵宿微的人,赵宿微想做什么?
她放她回汴京,又有什么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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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官道上晃晃悠悠的行驶。
这是一辆十分简朴的马车,因此颠簸的很厉害,骆悠靠在车壁上假寐,身子随着马车的行驶不断晃动。
“咚”地一声,王跃庭砸到地上,一下子疼醒过来。
眼前光影晃动,王跃庭掀起沉重的眼皮,茫然了会儿,才记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
突然一个鹞子翻身坐了起来,双手撑在颠簸的马车上。
“师姐?”王跃庭扶着疼痛的脑袋,在看见骆悠的刹那,眼睛蓦地一亮,狠狠在腿上掐了一把:“我没做梦。”
“师姐,我们这是在哪儿?”
“是你把我救出来的吗师姐?那个杀了师父的凶手呢?”
“师姐,你没遭受埋伏吧?”
王跃庭又惊又喜,话语跟连珠炮似的往外倒:“师姐,那个女人不简单,手下好多黑衣人,你没受伤吧?”
骆悠睁开眼睛,淡淡看着王跃庭:“我没事,这是在回京的路上。”
“回京?”王跃庭眼睛骤然瞪大,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师姐,那个死变态愿意放你离开了?咱们真的可以回家了?”
骆悠听到“回家”二字,垂下长睫。
汴京没有她的家,她也不打算回镇国将军府。
逸王之死想必早已传入京中,她回镇国将军府,只会给府里添麻烦。
“姑娘,城门口到了。”马夫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骆悠应了声:“停车。”
起身朝外走:“你回国公府,记得给马夫车钱。”
“师姐,你去哪儿?”王跃庭见骆悠下车,急忙从马车内钻出来。
骆悠淡淡瞥他一眼:“别跟来!”
王跃庭高大的个子憋屈地佝偻在马车内,嘴巴紧抿,但听话的没追出去。
“回去后找御医检查下身体”,她不确定赵宿微有没有给王跃庭下蛊,皱眉道,“好好当好你的世子,我爹的事情我自己会查,不必你插手。”
城门前人来人往,王跃庭看着骆悠背影消失,手掌慢慢攥成拳头,嘴角撇了撇,“为什么总把我当小孩子,明明我比你还大一岁,师父的事情为什么不让我参与,我有那么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