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悠双手撑住赵起尘肩膀,直起了上半身,转身看见越走越近的苗寨,拍了拍赵起尘后背,“放我下去。”
赵起尘不动,手臂环得更紧。
骆悠直接提膝去踢,同时弓起手臂,猛地砸向赵起尘后颈。
赵起尘不得不放开骆悠,两人缠打到了一处。
赵起尘不想伤害骆悠,依旧只防守不进攻,但骆悠要是想跑,他又会死死缠上来。
两人纠缠了半盏茶时间,骆悠耐心告罄:“赵起尘,你还想锁着我?”
少年发丝被山风吹起,发上银饰闪亮,漂亮的脸蛋浮起困惑:“悠悠阿妹,我没有,我只是想要你一直陪着我。”
“不可能”,骆悠冷冰冰道。
赵起尘嘴唇抿起,倔强而偏执:“可能的,你喜欢我。”
“悠悠阿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跟你走,我很好养,吃的不多,穿戴也无所谓,我还能伺候你,你不要丢下我……”
骆悠眉心紧蹙,她以前见过梅娘的裙下之臣,其中不乏有发现上当受骗却仍对梅娘痴心不改的。
骆悠回忆着梅娘当时的处理方式。
梅娘会哄着他们,让他们以为梅娘真的会留下来和他们天长地久的在一起。
然而在他们彻底放心之后,梅娘会哄着他们喝下掺了迷药的酒,连夜带着她离开,边跑还边会怒骂那些男人犯贱,逢场作戏而已,做不到好聚好散真叫人心烦,还好银子都骗到手了。
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席卷而来,骆悠耳边仿佛再次出现了梅娘边数钱边不耐烦的咒骂。
骆悠拧着眉,看着卑微哀求的赵起尘。
其实以赵起尘苗疆族长的身份,以及一身蛊术神通和武功,完全没必要露出这种脆弱可怜的模样。
毋庸置疑,赵起尘是骆悠见过的追求者里最难缠的。
若是处理不好,很可能真的激怒这个疯子。
骆悠心里权衡了利弊,没有继续推开赵起尘攥着她衣襟的手,淡漠道:“带我去莫翁阿叔那里处理伤口。”
她现在只是强撑着精神,身体实则还很不舒服。
赵宿微有双头蛇护身,还有阿错与她形影不离,她暂时还杀不了赵宿微。
不过知道了赵宿微的名字,等回了汴京,一切就好查了。
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骆悠深知如今更要沉住气。
赵起尘见她松口,心下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矮下身:“悠悠阿妹,我背着你。”
骆悠看了眼少年看似瘦削实则很有力量的肩背,没有怎么犹豫,双臂圈住了赵起尘的脖颈。
赵起尘很轻松地将骆悠背了起来,紧绷的身子也终于彻底放松。
她没继续追问骆悠会不会再丢下他,既想听到答案,又怕听到答案。
骆悠也没有说话,她的身体实则很疲倦,被双头蛇咬到的地方疼得没了知觉,整只右手都是麻木的,颜色也不对,伤口四周隐隐发紫。
骆悠一直右手使枪,不能在这个时候折了右手。
赵起尘一路走得飞快,用上了几分内力。
骆悠看见他走的方向,皱眉道:“不是让你去莫翁阿叔那里,这个方向,你……”
“悠悠阿妹,我会医术,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大半,清理余毒的草药家里有。”
骆悠视线往下垂:“你还会医?”
赵起尘抿了抿唇:“我答应过悠悠阿妹,以后不骗你了。”
骆悠呼吸急促了两下,好半晌,冷笑道:“你背着我健步如飞,当初说体弱背不动青霖,也是假的?”
赵起尘低低“嗯”了声。
听见骆悠似乎在头顶又冷笑了两声,不再开口。
赵起尘又有些心慌了,他飞快地搜刮脑海,想找点自己做过的好事来重新在骆悠心上留下好感度。
忽然,灵光一闪道:“悠悠阿妹,你认识王跃庭吗?”
骆悠脊背一僵。
她当然认识。
“王跃庭来了苗疆?”骆悠不敢置信,但是若是王跃庭不来苗疆,赵起尘又怎么可能知道王跃庭?
世家大族王家的小世子,两个姐姐一个是贵妃,一个贵为六宫之主皇后,身份同皇家子嗣没什么区别。
赵起尘听到她语气里的惊诧和在意,口中有些发酸:“是,前不久他带了一群江湖人士来苗疆,被金耶带人收拾了,喂了噬脏蛊。”
他没继续往下说完,想看看骆悠的反应。
骆悠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人死了还是活着?”
赵起尘道:“还活着,他运气好,还没赶上寨子里下一次祭祀。”
骆悠说:“把他放了。”
赵起尘没吭声,好半晌,有些瓮声瓮气说:“悠悠阿妹很在乎他?”
骆悠不知道赵起尘突然语气扭扭捏捏的是什么意思。
赵起尘继续道:“他说以前悠悠阿妹在元宵节里给他送过花灯,还去酥香斋给他买过红豆糕……他唤你师姐,是不是真的?”
骆悠微拧着眉:“是,怎么了?”
赵起尘情绪瞬间低落下去,脚步加快,脑袋低垂,似乎眼前只剩下一片黄色的山泥路。
骆悠以为他是不肯放人,蹙眉道:“王跃庭是第一世家王家的嫡孙,你若取了他的命,王家人不会放过你,对苗寨而言,也是多一桩祸事。”
“而且,活人祭祀也不可取,天上地下没有神明,你们苗疆关于蚩尤的传说,也只是传说。”
突然,手背上传来的温热液体让骆悠一怔。
那水珠像是雨点一样密集滚落,骆悠右手没有知觉,左手却很快就濡湿一片。
“我会放了他,我只是很羡慕”,赵起尘嗓音微哑,他跑得也快,风声中不止带着泣音,也带着微微的喘息,“从来没人带我去看过花灯,我不知道花灯长什么样子,也没有吃过红豆糕,不知道是甜的还是咸的……”
骆悠左手被泪水打得轻颤。
她知道赵起尘爱哭,但这还是第一次被他泪湿了双手。
心头似乎有一口古钟被少年噼啪落下的眼泪砸得叮咚作响,发出悠远的震颤。
两人回了吊脚楼,赵起尘熟稔地给骆悠处理伤口。
因为那些眼泪,骆悠喉咙有些发噎,但是看见赵起尘研磨的草药汁,想到赵宿微的双头蛇,又忍不住问,“你的蛊术,是你娘教的?那你娘的蛊术比你厉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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