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库……一个正在尖叫的数据库……”
陈暖暖靠在言彻坚实的臂弯里,大口地喘着气,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发颤。那股冰冷、混乱、不属于任何生命体的信息洪流,像无数根淬了冰的钢针,依旧在她脑海深处隐隐作痛。
“别怕,我在这儿。”言彻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像一尊石锚,将她从那片数字风暴的边缘缓缓拖回现实。
医疗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钟亦然看着手术台上那只依旧昏迷的银狐,脸上的表情活像吞了一只苍蝇:“你的意思是,这玩意儿……它不是个活物,是个……闹鬼的硬盘?”
“不,它当然是活的!”陈暖暖立刻反驳,声音还有些虚弱,“但它的思想里,被塞满了不属于它的东西!就像……就像有人把一整座图书馆的藏书,连同书架和管理员的咆哮,一起野蛮地灌进了一只猫的脑袋里!”
这个比喻让钟亦然的表情更扭曲了。
平板电脑里,苏轻墨的头像滴溜溜转了一圈,虚拟护目镜闪着数据光芒:“图书馆?尖叫的数据库?暖暖,你确定不是太累了出现幻觉?要不我给你远程播放一段白噪音?”
“我很确定!”陈暖暖挣扎着站直身体,“我从没感受过这么……‘脏’的精神世界。全是碎片,指令,警报,还有……错误代码。”
“啧,越来越有意思了。”苏轻墨的语气里,那种技术宅遇到骨灰级难题的兴奋感压过了担忧,“纯粹的精神攻击……这不科学。言队,钟大少,把你们的手机摄像头对准那只小狐狸,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慢点转。我来给它做个全身高精度扫描,看看是不是物理层面有什么猫腻。”
“这还用你说!”钟亦然立刻掏出手机,动作麻利地绕着手术台开始拍摄,“我这可是最新款,十二个摄像头,自带激光雷达,扫个码都比别人快零点一秒!”
言彻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调整角度,用最稳定的手法,将手术台上银狐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地传送给苏轻墨。
几分钟后,苏轻墨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没了刚才的轻松。
“停。”
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主屏幕上,一张由无数个角度拼合而成的三维模型被迅速构建出来。苏轻墨将模型放大,聚焦在银狐的左侧肩胛骨下方,那里的皮毛之下,一个微小的光点正在闪烁。
“这是什么?”言彻皱眉。
“一开始我以为是普通的身份识别芯片,很多名贵宠物都有。”苏轻墨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但我分析了它的能量反应和结构……妈的,这不是民用品。”
她飞速地在虚拟键盘上敲击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我在反向追踪它的信号……找到了!该死!”
苏轻墨爆了句粗口,她的头像猛地放大,占满了整个屏幕,虚拟的护目镜后面,仿佛能看到她那双写满惊骇的真实眼睛。
“所有人听着!立刻准备战斗!或者准备跑路!”她的声音又快又急,像连珠炮一样,“那只狐狸身上有东西!一个正在主动向外发送坐标的军用级微型追踪器!”
“什么?!”钟亦然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话音未落,苏轻墨已经将另一幅画面投射到了主屏幕上。
那是镜海市的实时卫星地图,而在地图上,一个刺眼的红色光点,正在以一种稳定得令人心悸的速度,沿着最高效的路线,笔直地朝着他们所在的废弃钢铁厂移动!
“我黑进了沿途的交通监控。”苏轻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棋逢对手的兴奋,更是对死亡逼近的恐惧,“看这个。”
屏幕一角弹出一个小窗口,画面来自一个街角摄像头。暴雨如注,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身形高大的模糊身影正在雨幕中疾行。他没有借助任何交通工具,但速度快得惊人,每一次闪避障碍、每一次穿越小巷,都带着一种教科书般的战术规避动作。
“专业人士。”言彻只看了一眼,就下了结论,眼神冷得像冰。
“何止是专业人士,”苏-轻墨的声音艰涩无比,“你们看屏幕左下角。”
那里,一个鲜红的倒计时正在飞速跳动。
【预计到达时间:00:20:13】
“二十分钟?”钟亦然怪叫起来,“开什么国际玩笑!他怎么过来的?瞬移吗?”
“不,”苏轻墨死死盯着那个不断缩短的数字,一字一顿地说,“因为他刚才,就已经突破了市区外围的公路网。”
屏幕上的红点仿佛听到了她的解说,猛地向前跳了一大格!
【预计到达时间:00:10:00】
“他到外围了!”苏轻墨失声尖叫,“最多还有十分钟!我们被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