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捂住自己的嘴，死死堵住尖叫。
——不能，不能叫出声！不能让大家发现她跟海巫师有联系！！
小公主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又靠近了。
海巫师唇边牵起冷笑。
他以为小公主会说他的鱼尾难看，或者他的眼睛难看，或者他长得难看。
毕竟小公主这样见惯了漂亮新奇事物、养尊处优的家伙，怎么能够忍受他这种不祥又恶毒的东西出现在身边呢？
等到那带着一点点温度的小手碰上自己的利爪时，满心恶毒念头的海巫师怔住了。
他另一只手里的黑魔法也一瞬间的停止。
他的目光落到了执起他一只手的小公主身上。
小公主很漂亮，这点毋庸置疑，连海巫师见到她的第一面也不得不承认。
但是漂亮没有用——海巫师想，他手里死去的漂亮生物数不胜数。
小公主得罪了他，就不可能活着参加成年礼。
反正他得罪的王国也不止一个两个了，并不差人鱼一族。
海巫师是这一代海巫师中最强大的一个，最年轻的一个。
至少就目前活着的海巫师来算，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上帝赋予他强大的黑魔法力量，赋予他能撕碎一切的利爪，赋予他无边的智慧，就是为了夺取他的容貌。
海巫师长得并不好看。
他的脸上满是黑色的鳞片，像一个还没进化完成的怪物。
他的眼珠子是非常凶狠非常冷漠的血红色，配上那猩红的唇瓣，晚上真的能把路过的人鱼或是其他生物吓哭。
他的耳朵还是鱼鳍状态的，上面被打了几个耳洞，挂上了银灰色的圆环儿。
他身上的黑袍被小公主扯散了一些，兜帽被摘下，露出那一头青黑色的长发。青黑色的长发在水中时而散发着青色的光泽，时而又像是无边阴冷的黑暗。
这是每一条人鱼都绝不会喜欢的颜色和模样。
可——
浑身都白嫩的要命，连头发都是金色似是海底小太阳的小公主，却捧住了他的手腕，将尖锐、带有剧毒的利爪抬高在她面前。
金色的眸子定定的望着那丑陋的利爪，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像是在平淡的看一个小物件。
“……”海巫师半眯着眼睛，不明白小公主要干什么。
他动了下爪子，故意把最可怖的一面露在小公主面前，想看她整张脸都变色的模样。
——旁人的尖叫和恐惧，会让他心中愉悦。
小公主只是眨了下眼睛。
“……”
海巫师不想承认自己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挫败。
没能看见她狰狞尖叫的样子，让他有些遗憾。
“怎么可以变成你这样？”
正当海巫师不耐的打算抽回自己的爪子时，小公主开口了。
“……”
海巫师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目光沉沉的看向小公主：“你，说什么？”
小公主耐心的重复了一遍：“怎么可以变成你这样。”
说罢，她怕海巫师不理解，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他的爪子，“这样有杀伤力。”
“……”
“莉莉安！不要胡闹了！”
王后想上前把不懂事儿的小公主扯开——什么叫变成这样？！这么丑陋的模样……莉莉安是脑子坏掉了吗？！！
海巫师却慢悠悠的抬起另一只手，给要过来的王后施了个定身术。
王后满目惊恐的被定在原地。
海巫师动了下身子。
他的身形非常高大，比人鱼王的还要高大。
但身上的骨架并不难看，即使包裹在毫无亮点的黑袍中。
海巫师慢慢的弯下腰，被小公主捧在手心里的利爪抬了起来，渐渐地沿着小公主轮廓虚虚的划过。
他血色的眸中似笑非笑。
“我的小公主，你是认真的吗？”
海巫师的声音却出奇的好听。
此时此刻，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带上了几分暗哑。
像是在诱惑谁。
“嗯。”
小公主并不觉得自己答应了一件对于其他人、或者说整个人鱼族来说多么可怕的事情。
——跟海巫师做交易，不是断手断脚，就是命丧黄泉。
她的眼眸清明，金色的瞳孔里清晰的倒映着海巫师那张怪异的脸。
得到了答复，海巫师没有回答了。
他从上到下的打量小人鱼。
还未成年的小人鱼哪里都是娇嫩的，连鱼尾巴都明显是从未经过猎杀和伤害的完美模样。
小公主穿的衣服非常随意，并不像她这个穷于讲究的王后一样，里三层外三层。
她只是披了一层乳白色的薄纱，穿了人鱼族特有的束胸。
薄纱并不能遮住她姣好的腰肢，反而那种若隐若现的美感更让人臆想非非。
她的腰细到了一种海巫师怀疑他碰一下都会碎的地步。
看起来非常脆弱，非常的——
美。
跟世上所有的族群所有的生物一样，海巫师当然毫不例外的喜欢美的事物。
不过跟其他生物的区别是——
再美的东西，海巫师都可以痛下杀手。
毫不怜惜的。
他刚才把利爪都快刺入小公主的脸颊了，可小公主却连眨都不眨一下。
那漂亮又长的睫毛颤都不颤一下……
实在叫人失望——
……也叫人万分期待。
期待她这张脸哭泣或愤怒会是什么模样。
一定更好看。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我可爱的莉莉安？”
‘莉莉安’这三个字在海巫师嘴里却如同带上了异样感觉。
第一次，海巫师问了猎物原因。
小公主的目光落到了他的利爪上。
海巫师有些不太习惯被人这么注视着——
但要是小公主的话，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忍受？
毕竟那是双多么漂亮的眼睛啊……
如果挖下来的话……
海巫师想，一定会做成最漂亮的标本呢。
所以趁现在还有机会的话。
就让那双眼睛在小公主眼眶里多停留一会儿，多看看吧。
——海巫师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
“原因？”
小公主动了下唇，“大概是不想被人当成废物吧。”
她的语气带上了嘲讽，眼中的情绪似是怜悯，似是悲愤。
“……”
海巫师没想到，小公主居然说出这两个字。
废物？
——废物？
天哪。
这两个字怎么会跟小公主沾上关系？
海巫师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