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仅仅片刻之后,那僵硬便慢慢软化下来。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伸手碰她,就这么静静站着。
欧言心里明白,此时的她,根本控制不了她自己。
发情期的雌性,欲望不比雄性弱。
那种本能的渴望根本抑制不住。
池菀把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
好半天,意识终于回笼。
她在干吗?
又失控了!
一股强烈的羞耻感猛地冲上心头。
她明明才刚经历过情绪暴走,意识模糊。
是欧言用精神力强行帮她压下了那股燥热,才让她恢复清明。
可她转头就做出这种逾矩的举动,毫无边界感地抱住了他。
这像什么话?
她像猛地抽身后退,动作仓促,差点踉跄了一步。
脸颊滚烫,烧得厉害。
“对不起……你都已经帮我了,我怎么还……”
她自己都觉得难为情,羞得恨不得立刻从这里消失。
头垂得低低的,根本不敢抬头看欧言一眼。
欧言慢慢转过身。
他站定,目光静静地落在她脸上。
“我知道。”
没有责怪,没有取笑。
他一直都是这样,把什么都藏得深深的。
以前她以为,欧言对她是最不在意的一个。
他从不主动靠近,也从不言语关心,总是独来独往。
可自从跟隳鸢单独接触过后,她才真正明白。
有些人不是没情绪,而是擅长隐藏。
他们的感情不是没有,而是埋得太深,藏得太好,轻易不会示人。
一旦时机到了,那些被压抑的情绪就会突然爆发。
欧言显然察觉到了她的情绪。
而欧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眉头轻轻一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就是她和隳鸢单独见过之后,一切都悄然变了。
从那以后,她看他的眼神,就多了一种说不出的畏惧。
可他对她,从未有过半分恶意。
但他终究没有追问,也没有刻意多留片刻。
只是轻轻点了下头,随即转身,伸手掀开那厚重的帘子,走了出去。
池菀望着他背影消失在帘子后,直到那道轮廓彻底看不见,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直到这时,她才猛然想起正事。
她本来是要找颜坞的,想问清楚关于父亲的事,还有狐族兽印的来历。
那枚兽印是父亲留下的唯一线索。
若能查明它的来源,或许还能顺藤摸瓜,打听出母亲的下落。
母亲失踪多年,唯有这枚兽印,还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想到这里,她心头一紧,立刻站直身子,赶紧掀开帘子往外走。
脚下匆匆,眼神急切地扫视四周,却没瞧见颜坞的人影。
正纳闷着,身后忽然传来欧言的声音。
“找颜坞?”
池菀轻轻应了一声。
“嗯,有点事想问他。”
“他跟旋翊一起出门办差了。”
欧言站在原地。
可他的目光却一直追着池菀。
池菀只是“哦”了一下。
她没有追问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提自己找颜坞到底为了什么。
只是转过身,安静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欧言一个人站着,目光久久停在那扇紧闭的门上。
看着她背影消失在门后,那双眼睛,终于有了点波动。
他看得明白,池菀对谁都防着一层。
她不轻易信人,戒心不减,连最亲近的人也难以真正靠近。
唯独对颜坞,不一样。
哪怕只是微小的事,她也愿意托付。
哪怕他不在,她也不会向别人多问一句。
有事找他,人不在,就不说了,连多问一句都懒得开口。
可是……
她却不记得他们之间的那个约定。
那个在月下沉说下的誓言,如今只剩他一人铭记。
牢壁由整块整块的玄石堆砌而成,厚重冰冷。
牢门更是由一整块玄石凿出,严丝合缝。
只在下方留了一条指头宽的缝隙,勉强透进些许空气。
里面黑得吓人,伸手不见五指。
那是被关着的鹰族男人,手脚被玄铁锁链缠绕,伤痕累累。
这地方没有守卫看管,因为牢太结实,寻常人根本无法进出。
就连最凶悍的灵兽,也撞不碎这玄石壁垒。
只有到吃饭的时候,才有人从缝隙外丢进来几块发臭的肉,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那些肉早已腐败。
可那男人,依旧会挣扎着爬过去,哪怕只啃一口,也要活下去。
因为他还记得,他还欠着一个人,一段未完成的使命。
谁要是在这儿关上半年,再壮的汉子也会瘦成一把骨头。
半年的囚禁,足以让最顽强的人精神崩溃。
但颜坞和旋翊都觉得,让善桦降为绿阶、关六个月,还是太轻了。
他们心里清楚,善桦做的那些事,远不止一句轻飘飘的“判罚”就能抵消。
颜坞站在雨里,死死盯着那堵住大半光口的巨石。
“伤了菀菀的人,就这么罚一下?太便宜他了。你觉得呢?”
旋翊站他旁边,银蓝色的长发被冰冷的雨水淋湿。
他抬手,用指尖轻轻擦掉脸上的雨水。
指尖微微泛起淡紫色的微光,那是精神力正在凝聚,是即将出手的前兆。
“当初他敢把阿菀锁在山洞,还想杀了我们,就该想到后果不止兽王那一句判决。”
“他以为逃过一死就是侥幸?不,活着,才更该是折磨。”
颜坞喉咙里低笑一声。
“门进不去,用你的精神力。”
他冷冷说道。
“别弄死他,留口气,让他‘好好’活着。”
旋翊点头。
淡紫色的精神力瞬间从他指尖涌出,凝成一柄透明的精神之刃。
那刀刃划破雨帘,精准无比地钻入狭窄的石缝。
下一秒,石牢里猛地爆出善桦的惨叫。
“啊!我的腿!断了!我的腿断了!饶了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们……求你们放了我!”
叫声越来越弱。
旋翊慢慢收回力量。
他一眼都没瞧那石牢,转头看向颜坞。
“打断了几根骨头,左腿胫骨和右臂尺骨都碎了。精神力也留在他身体里了,像毒蛇一样缠着他的神经。以后每到夜里,他都会疼得睡不了觉,想求死,却又死不了。”
颜坞轻哼了一下,嘴角微微扬起。
两人转身走出关人的石屋子。
要不是想着他还在兽界的地盘上,颜坞绝不会只让他吃这么点苦头就算了。
他知道兽王定下的规则不容轻易打破。
否则,他会让善桦连“活着”这两个字都成为奢望。
与此同时,池菀正坐在铺着厚厚兽皮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