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雷东的目光在借条和协议上扫了一圈，指尖捏着笔杆微微发颤。
他偷瞄了一眼染清，见她始终冷着一张脸，眼底没有半分波澜，心里那点想要求情的念头瞬间熄灭。最终，他咬了咬牙，在借款人一栏签下自己的名字，又重重按下了红手印。
白玉兰和染思思也紧随其后，在互不干扰协议上签了字。张律师仔细核对了签名和手印，确认无误后，将其中一份协议递给白玉兰：“这份你们收好，务必遵守协议条款，否则将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白玉兰接过协议，指尖冰凉，心里却松了口气，至少眼下的难关是过去了。
程砚秦拿出手机，当着众人的面操作起来，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转账界面。“两百万已经转过去了，你查收一下。”他看向染雷东，语气没有丝毫温度。
染雷东连忙掏出手机，看到银行发来的到账提醒时，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连声道：“收到了！收到了！谢谢程先生！谢谢程先生！”
“钱已经给你了，该做的事也别忘了。”程砚秦抬眼看向李警官，“李警官，人交给你了。”
李警官点头，对染雷东做了个“请”的手势：“染先生，麻烦你跟我们回警局做个详细笔录，希望你能如实交代赌场的相关情况。”
染雷东不敢怠慢，连忙应道：“一定一定，我肯定知无不言！”他跟着李警官和另一名警察往外走，路过染清身边时，脚步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嘴，狼狈地转身离开了。
白玉兰和染思思也不敢多待，匆匆说了句“我们先走了”，就像逃难似的快步走出了柳园。
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客厅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染清靠在玄关的墙壁上，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些年积攒的委屈和疲惫，在这一刻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程砚秦走到她身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递过一杯温水。他能感受到她的脆弱，知道此刻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陪伴才是最好的支持。
染清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她喝了一口水，抬眼看向程砚秦，眼底带着未干的湿意：“砚秦，谢谢你。”
这声感谢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感激他为她挡下麻烦，感激他懂她的隐忍，更感激他始终坚定地站在她身边。
程砚秦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一阵心疼。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抱抱她，又怕唐突了她，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跟我不用这么客气。”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极柔，“都结束了，以后他们不会再再来打扰你了。”
染清点点头，将脸埋进掌心，肩膀微微颤抖。这些年，她独自面对了太多风雨，从被染家抛弃在乡下，到独自打拼考上大学，再到一步步走到今天，她早已习惯了凡事靠自己。可程砚秦的出现，就像一束光照进了她灰暗的生活，让她知道，原来她也可以不用那么坚强，也可以有人依靠。
程砚秦没有打扰她，只是安静地陪在她身边。直到染清的情绪渐渐平复，他才轻声说：“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粥，去喝点吧，垫垫肚子。”
染清抬起头，眼眶依旧红红的，却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好。”
两人走到餐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碗温热的瘦肉粥，还有几碟精致的小菜。染清坐下来，拿起勺子慢慢喝着粥，温热的食物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也让她的心情渐渐舒缓下来。
程砚秦坐在她对面，没有动筷子，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喜欢看她此刻的样子，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带着一丝脆弱，却更显真实可爱。
“你也吃啊。”染清察觉到他的目光，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程砚秦笑了笑，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餐厅里弥漫着淡淡的粥香，气氛温馨而宁静。
“对了，”程砚秦忽然开口，“张律师会盯着染雷东还款的事情，还有协议的履行情况，你不用操心。”
染清点点头：“嗯，辛苦你了。”
“为你做这些，我心甘情愿。”程砚秦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温柔和认真，“染清，我知道你过去受了很多苦，对感情可能也比较谨慎。但我希望你能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
染清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手里的勺子顿在半空中。她抬眼看向程砚秦，撞进他深邃而真诚的眼眸里，瞬间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程砚秦没有逼她，只是继续说道：“我不会给你压力，我会等你。等你愿意放下过去，愿意相信我，愿意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他的话，温柔而坚定，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染清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这些日子，程砚秦的心意，她不是没有察觉。他的照顾细致入微，他的守护坚定不移，他的温柔恰到好处，让她渐渐放下了心里的防备。
只是，过去的经历让她对感情充满了顾虑，她害怕再次受到伤害，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我……”染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砚秦笑了笑，语气带着包容：“没关系，我不急。你慢慢想，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染清看着他温柔的笑容，心里暖暖的。她低下头，继续喝着粥，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这天，染清下班回家，刚走到柳园楼下，就看到程砚秦的车停在路边。他靠在车旁，手里拿着一束白色的桔梗花，看到她过来，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下班了？”程砚秦走上前，将花递给她，“送给你的。”
染清接过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白色的桔梗花，象征着真诚不变的爱，她知道他的心意。“谢谢你，很好看。”她的脸颊微微发烫，声音也有些轻柔。
“喜欢就好。”程砚秦看着她，眼里满是笑意，“我订了你爱吃的餐厅，一起去吃饭吧？”
染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