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的,是浑身浴血、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却依旧挺直如枪的烛龙。
他威严的脸上血色尽褪,苍白如金纸,嘴角残留着未曾拭去的暗金色血迹,左臂齐肩而断,断口处血肉模糊,被一层黯淡却坚韧的金光包裹着,暂时止住了流血。但更触目惊心的是,他那件由能量幻化的战袍破碎不堪,胸口处一个前后透亮的爪印清晰可见,边缘残留着腐蚀性的黑气,显然遭受了重创。然而,他的右手,却如同铁钳般,牢牢地提着两颗……狰狞的头颅!
那两颗头颅面目扭曲,凝固着临死前的极致惊骇与不甘。它们的脸上,都烙印着一个相同的、仿佛由污血和诅咒绘成的——暗夜披风裹尸骨印记!——正是九幽卫的标志!头颅断颈处还在滴落着粘稠的黑血,散发出浓郁的死气和怨念。
“两个问道境末劫,不过…是两条稍大些的杂鱼。”烛龙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却带着一种斩灭强敌后的睥睨与漠然,“但幽冥星的反应…比预想的更快…九幽卫的‘冥舟’…已经进入北荒域外围…时间…不多了…”
他一步踏入屋内,随着这一步踏出,那伟岸如神只般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佝偻下去,乌黑的头发迅速变得灰白、失去光泽,刚毅的面容重新爬满皱纹,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转瞬间又变回了那个熟悉、苍老、气息奄奄的烛阴老人。断臂处的金光也黯淡下去,鲜血再次渗出,染红了残破的衣袍。强行维持烛龙真身,对他这具早已油尽灯枯的躯壳负担太大。
“爷爷!您的伤!”林枫急忙上前搀扶住老人摇摇欲坠的身体,心如刀绞。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老人体内那如同破败风箱般紊乱枯竭的生命力。他手忙脚乱地从储物袋中取出最好的疗伤丹药,却被老人枯瘦却异常坚定的手轻轻推开。
“皮肉伤…咳咳…死不了。”烛阴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比起这个…你更需要知道…你真正的敌人…是谁…”
他喘息着,用仅存的右手,蘸着自己断臂处尚未干涸的、带着淡金色的血液,在粗糙的木桌上,艰难而清晰地画出三个图案:
第一个图案:一条狰狞的九头怪蛇,蛇身紧紧缠绕着一柄滴血的匕首,蛇瞳猩红,散发着阴毒与诡秘的气息——幽影殿标志。
“幽影殿……以九头蛇为记……”烛阴老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生锈的铁器在摩擦,“他们是幽冥星最深处的阴影……最擅长潜伏、渗透、情报窃取……以及……致命暗杀。如毒蛇藏于九地之下,无声无息,伺机而动,一击毙命,从不失手……”七年前九龙天坑突袭…便是他们所为…”林枫在莫天枭纳戒最隐秘处找到的那枚令牌,上面的图案与眼前血绘的九头蛇何其相似!冰冷的杀意瞬间在他心底蔓延。
第二个图案:一枚样式古怪的惨白色骷髅头勋章。那骷髅的下颌大张,并非嘶吼,而是用森白的牙齿,死死咬住一柄剑身布满裂痕、流淌着幽绿色邪异火焰的长剑!——骷髅咬剑!
“冥王宫……以骷髅为号……”烛阴老人的手指因用力而更加苍白,他在图案旁留下一个深刻的血指印,“他们擅长蛊惑人心,腐蚀灵魂,渗透策反,无孔不入……北斗学宫、各大宗门、世家…都早已被他们的暗子渗透得如同筛子……防不胜防……他们从内部瓦解你的意志,让你的盟友变成敌人……”
林枫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看不见的敌人,往往比明刀明枪更可怕。
第三个图案:一件仿佛由最深沉夜色编织而成的宽大披风,披风下掩盖着一个若隐若现的骷髅骨架。披风之上,点缀着无数如同星辰般的银色光点,排列成玄奥的阵势,诡异而神秘,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死寂——暗夜披风裹尸骨!
“九幽卫……幽冥之主的禁卫亲军……”烛阴老人的声音不自觉地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连他都无法完全掩饰的深深忌惮,“他们……根本不能算是活人……而是被幽冥至高秘法炼制而成的‘幽冥战傀’!不知疼痛,不畏死亡,……他们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杀戮……以及……绝对执行幽冥帝令……他们是幽冥星最锋利的刀,最坚固的盾,也是……最恐怖的灾难……”
三个图案,如同三道滴血的烙印,刻在木桌上,更刻在林枫的心头。幽影殿如毒蛇潜伏,冥王宫似瘟疫蔓延,九幽卫则像冰冷的杀戮机器。而它们背后,都指向同一个横跨星域的庞然大物——幽冥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