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的晨光里，器械打磨声此起彼伏，铁腥味混着松木的清香，弥漫在城墙上。
曹复蹲在滚石装置旁，指尖抚过新添的木质杠杆。这是他连夜改良的——借鉴现代配重原理，在杠杆末端加装了沙袋，只需两人就能撬动之前需五人合力才能推动的巨石，省时又省力。
“安国君，这杠杆是真管用！”老工匠擦着额角的汗，手里的凿子还在微调支点，“之前推一块滚石得折腾半炷香，现在一拉绳子就成，效率提了三倍！”
曹复笑了笑，顺手扯了片草叶在手里搓碎。草汁的青涩味混着铁屑味，让他思路更清晰：“再在杠杆上刻几道刻度，按滚石重量调整沙袋位置，精准度能再提些。”
他心里嘀咕：战国的城防全靠蛮力，要是有现代的液压装置就好了，不过眼下这改良版杠杆，对付季林的回扑也够了。
石砚快步走来，手里捏着封密信，纸角被风刮得微微发颤：“安国君，曲阜来的急报！君上终于出兵了，派了三千兵马，由相国大人亲自率领，正向尼山关方向赶来。”
曹复接过密信，指尖触到冰凉的竹简，上面的字迹潦草却有力。公输墨凑过来，手里还拿着云梯模型：“相国出兵，安城的压力该减些了吧？”
“未必。”曹复摇头，将密信递给禽滑厘，“你看，信里说保守派从中作梗，只肯拨三千兵马，还让副将处处掣肘，相国大人怕是难施展开。”
禽滑厘看完，眉头皱起：“宋、邾联军已兵临曲阜城郊，三千兵马杯水车薪，鲁公这是还在犹豫。”
曹复站起身，望向尼山关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泛着淡淡的灰，像是笼罩着硝烟。他知道，季良夺关的战事，才是关键。
就在这时，一名骑兵策马奔来，马蹄扬起的尘土溅在城墙下，骑手甲胄上满是血污，声音嘶哑：“安国君！季将军……季将军夺关受阻！季林留守尼山关的部队，拿着那种锋利兵器，拼死抵抗，我们伤亡惨重！”
曹复的指尖瞬间收紧，草叶碎末从指缝滑落。季良的直属部队本就因尼山关失守折损不少，如今再遇顽抗，怕是撑不了多久。
“他们的兵器，还是那种带奇怪花纹的？”曹复追问，声音压得很低。
“是！”骑手点头，眼神里带着惧色，“那刀能轻易砍断我们的铁盾，季将军的亲兵冲了三次，都没能靠近城门！”
曹复心里咯噔一下。季林的兵器技术，到底来自何方？这花纹既非中原样式，也不像蛮族工艺，难道真有隐藏的势力在背后支持他？
他转身对公输墨道：“你立刻带着工匠，把改良后的连弩和投石机装上车，连夜送往尼山关支援季将军。”
“我跟你一起去！”禽滑厘道，“墨家弟子熟悉连弩操作，能帮上忙。”
曹复点头：“石砚，你留守安城，加固防御，防止季林分兵回扑。”
“属下明白！”石砚躬身应下，手始终按在腰间的短刀上。
车队出发时，太阳已西斜。改良后的连弩被装在特制的木车上，用牛筋固定，投石机的支架裹着铁皮，防止颠簸损坏。曹复坐在车头，手里握着改良弩机，心里盘算着——季林的兵器虽锋利，但连弩的射程和投石机的威力，未必占不到上风。
他想起现代的不对称作战，心里嘀咕：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季林的士兵再悍勇，也挡不住密集的弩箭和烧红的巨石。
半夜时分，车队抵达尼山关下。远远就听到喊杀声震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季良正率领士兵，第四次冲向城门，身上的铠甲已满是血迹，佩剑也砍得卷了刃。
“季将军！我们来了！”曹复大喊，挥手示意工匠们架设连弩和投石机。
季良回头，看到援军，眼里燃起希望，嘶吼着下令：“撤退！休整片刻，随我再冲！”
士兵们退下来，一个个浑身是伤，却没人叫苦，只是大口喝水，擦拭兵器。曹复让人把连弩架在山坡上，对准城门两侧的守军：“公输墨，投石机瞄准城门楼，烧红的巨石，给我砸！”
“好！”公输墨挥手示意，工匠们点燃巨石上的油布，拉动杠杆，巨石带着呼啸声砸向城门楼。
“轰隆”一声巨响，城门楼的木质结构燃起大火，守军惨叫着四散奔逃。曹复大喊：“连弩准备！放！”
弩箭如飞蝗般射出，穿透守军的铠甲，城门两侧的士兵纷纷倒地。季良抓住机会，拔剑大喊：“兄弟们！跟我冲！夺回尼山关，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士兵们士气大振，跟着季良冲向城门。曹复手持长剑，跟在后面，斩杀了几个试图阻拦的守军。剑锋划过铠甲的声音刺耳，鲜血溅在脸上，温热的触感让他愈发勇猛。
激战持续到黎明，城门终于被攻破。季林的留守部队拼死抵抗，最终全部战死，无一人投降。尼山关的城楼上，重新插上了鲁国的旗帜，在晨光中猎猎作响。
季良靠在城墙上，大口喘着气，脸上的血迹混着汗水，露出疲惫却欣慰的笑容：“终于……夺回来了。”
曹复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辛苦你了，季将军。”
就在这时，曲阜方向传来消息——宋、邾联军见尼山关被夺回，鲁国援军赶到，担心腹背受敌，已经撤兵，退回了各自的领地。
“曲阜的危机，暂时解了。”曹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尼山关的城门。城门上的血迹还未干涸，地上的尸体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公输墨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一块从守军兵器上掰下的碎片：“安国君，你看这花纹，像是某种特殊的锻造印记，我从未见过。”
曹复接过碎片，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纹路细密，呈螺旋状，不像是手工锻造能形成的，更像是某种模具压制而成。他心里愈发疑惑，季林到底从哪里得到了这种技术？
季良走到他身边，看着碎片，眼神凝重：“不管这技术来自何方，季林一日不除，鲁国就一日不得安宁。”
曹复点头，将碎片收好：“没错。现在尼山关已夺回，曲阜危机暂解，我们下一步，就是整合力量，讨伐季林，彻底平定鲁东之乱。”
工匠们开始清理战场，修复城门，墨家弟子们在城墙上加固防御，公输家的人则在改良守城器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