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风，带着刺骨的凉，卷着枯草碎屑，在官道上打着旋。
曹复站在土坡后，腰间鲁公剑的剑鞘抵着小腹，掌心沁出的汗濡湿了剑柄。远处的黑暗里，马蹄声由远及近，沉闷得像敲在人心上的鼓点，还夹杂着兵器碰撞的细碎声响。
楚军来了。
他抬手按住身边士兵的肩膀，指尖传来对方肌肉的紧绷。土坡下的官道上，干草覆盖的地面看不出丝毫异样，三百个玄铁地刺静静蛰伏，尖刃在微弱的星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像蛰伏的猛兽。
马蹄声越来越近，楚军的先锋部队踏入了地刺阵。为首的骑兵催马疾行，马蹄踩在干草上，突然“咔嚓”一声脆响——是触发机关的声音。
下一秒，数十根玄铁地刺猛地弹出，带着破空的锐响，瞬间穿透了楚军的马蹄和马腹。战马发出凄厉的嘶鸣，前腿跪地，将骑兵甩落在地，锋利的地刺顺势刺穿了他的铠甲，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泥土。
“有埋伏！”楚军先锋嘶吼着，声音里满是惊慌。
混乱瞬间蔓延开来。后续的楚军来不及刹车，纷纷撞在一起，更多的地刺被触发，尖刃穿透铠甲、皮肉的“噗嗤”声，士兵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成一片绝望的乐章。
曹复眼神一凛，挥剑直指下方：“进攻！”
土坡后的鲁军士兵立刻起身，改良连弩齐发，玄铁箭头带着锐响，像黑色的流星，精准地射向混乱中的楚军。投石机也再次启动，巨大的石弹砸入楚军阵营，碎石四溅，又砸倒一片士兵。
石砚率领一队鲁军，手持复合玄铁矛，从侧面冲杀过去。玄铁矛的矛尖锋利无比，轻易就能刺穿楚军的青铜铠甲，楚军士兵在鲁军的攻势下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节节败退。
曹复翻身上马，鲁公剑出鞘，寒光一闪，劈向一名试图反抗的楚军士兵。剑身划过对方的脖颈，鲜血溅在他的脸颊上，温热的触感带着铁锈味。他抹去脸上的血，目光扫过战场，突然注意到一群与众不同的楚军。
他们的铠甲上都刻着细小的蛇形纹，与玉佩上的纹路如出一辙，而且身手格外矫健，即便身处混乱，也能相互配合，试图组织反击。
“是潜龙会的人！”曹复心里一动，催马冲了过去。
一名潜龙会成员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挥剑刺来。曹复侧身避开，鲁公剑顺势反击，剑身与对方的青铜剑碰撞，“当”的一声脆响，对方的青铜剑瞬间被斩断，玄铁的坚硬在此刻展露无遗。
那名潜龙会成员满脸惊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曹复一剑刺穿胸膛。曹复拔出剑，鲜血顺着剑身滴落，他盯着对方铠甲上的蛇形纹，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剑柄——这些人，果然是潜龙会的核心成员。
战场另一侧，老陈正与一名潜龙会成员缠斗。他的左腿不便，动作稍缓，被对方一剑划伤了胳膊，鲜血立刻渗了出来。老陈咬了咬牙，忍着疼痛，利用对方的破绽，一剑刺中了对方的腹部。
“这些人，比普通楚军难对付多了！”老陈喘着粗气，擦了擦脸上的汗，胳膊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曹复点头，目光扫过战场。潜龙会的成员虽然精锐，但数量不多，在鲁军的猛攻之下，渐渐落入下风。他注意到一名穿着黑色铠甲的楚军将领，身边围绕着多名潜龙会成员，显然是头目。
“拿下那个穿黑甲的！”曹复高声下令，催马冲了过去。
黑甲将领看到他冲来，眼神一沉，挥剑迎战。两人的剑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曹复只觉得手臂发麻，对方的力气不小，而且剑法刁钻，显然是个高手。
他想起现代学过的格斗技巧，不再与对方硬拼，而是利用身法避开对方的攻击，寻找破绽。黑甲将领一剑刺来，曹复侧身避开，同时抬脚踹向对方的马腹。战马吃痛，前腿跪地，黑甲将领重心不稳，从马上摔了下来。
曹复趁机挥剑，剑尖直指对方的咽喉。黑甲将领急忙翻滚躲避，剑刃擦着他的肩膀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他挣扎着起身，还想反抗，却被赶来的鲁军士兵按住，动弹不得。
“搜他身上！”曹复下令。
士兵们立刻上前，从黑甲将领身上搜出一块完整的蛇形玉佩，还有一封密封的竹简。曹复接过玉佩，与之前那块对比，发现两块玉佩的纹路可以拼接在一起，形成一条完整的蛇形。
他打开竹简，上面的楚文由老陈翻译过来：“潜龙出水，掌控商丘，待楚军主力至，共分鲁地。”
曹复看着竹简上的文字，指尖微微发凉。原来景阳的目标不仅是宋国的粮仓，更是要借着潜龙会的势力，控制商丘，然后联合楚军主力，反过来攻打鲁国。
“好阴的算计。”曹复心里嘀咕，幸好提前识破了他们的阴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斥候匆匆赶来，脸色慌张：“安国君，楚军主力来了！约莫两万多人，正在快速逼近！”
曹复心里一紧，看向战场。潜龙会的成员已经被歼灭得差不多了，普通楚军也死伤惨重，但鲁军也有不小的消耗，要是再面对两万楚军主力，恐怕会吃亏。
“撤！”曹复当机立断，“石砚，你带一队人断后，其他人立刻撤离战场，前往预定的第二防线！”
“诺！”石砚领命，立刻组织士兵殿后。
鲁军士兵们有条不紊地撤离，投石机和连弩继续发射，阻止楚军追击。曹复押着被俘的黑甲将领，跟在队伍后面，目光不时回头看向远处——楚军主力的火把已经出现在地平线，像一条长长的火龙，正在快速逼近。
撤离途中，曹复翻看了黑甲将领的行囊，除了玉佩和竹简，还有一个小小的木盒。他打开木盒，里面装着半块残破的龟甲，上面刻着一些模糊的符号，看起来像是某种暗号。
“这龟甲上的符号，是什么意思？”曹复问老陈。
老陈凑近看了看，摇了摇头：“属下看不懂，这不像普通的楚文，更像是某种秘语。”
曹复将龟甲收好，心里泛起一丝疑惑。潜龙会的秘密，显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这龟甲上的秘语，或许藏着更大的阴谋。
石砚带着断后的士兵，边打边撤。楚军主力虽然赶到，但鲁军的投石机和连弩威力十足，他们不敢贸然追击，只能眼睁睁看着鲁军撤离。
当鲁军全部撤到第二防线时，天已经蒙蒙亮。第二防线是曹复提前布置的，利用地形优势，挖掘了壕沟，布置了更多的玄铁地刺和拒马，防御更加坚固。
曹复站在防线后，看着远处渐渐逼近的楚军主力，指尖摩挲着那块完整的蛇形玉佩。玉佩的冰凉触感让他冷静下来，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加艰难。
被俘的黑甲将领被押到他面前，脸上满是桀骜：“曹复，你别得意，潜龙会的势力遍布各国，你杀不完我们的！”
曹复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盯着他的眼睛：“景阳在哪里？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黑甲将领冷笑一声，闭口不言。曹复也不逼问，挥手示意士兵将他押下去：“严加看管，不许他自尽。”
士兵们将黑甲将领押走后，石砚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疲惫：“安国君，楚军主力已经在防线外驻扎，看样子是想休整后再进攻。”
曹复点头，看向防线外的楚军营地。火把已经熄灭，楚军士兵正在搭建帐篷，炊烟渐渐升起。他顺手扯了片路边的野草，在手里慢慢搓碎，苦涩的汁液沾着掌心的汗。
“让士兵们抓紧时间休息，补充粮草。”曹复下令，“工匠营继续赶制玄铁兵器和地刺，我们要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