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代的气息？！”
张九歌这声低呼，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块巨石，瞬间在胡八一三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夏代？！”王胖子眼睛瞪得溜圆，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九歌，你没搞错吧？那可是比商周还早的老祖宗！这地儿不是封师古那明朝老粽子搞出来的吗？怎么又扯到夏朝去了？”
胡八一和Shirley杨也是一脸震惊与不解。夏朝，对于考古界和历史学界而言，还是一个笼罩在重重迷雾中的传说时代，大多依赖于后世的文献记载和少量考古发现来推测。如今在这深入地底、属于明代观山太保封师古的巢穴之下，竟然感知到了夏代的气息？这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张九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因古镜异动和那古老气息冲击而激荡的心神。他胸口的【观山藏玄镜】依旧散发着持续的温热，仿佛在催促他前行。他集中精神，将“望气”能力催发到极致，仔细感知着那股从通道深处弥漫而来的苍茫气息。
“不会错……”张九歌的声音带着一丝因激动而产生的颤抖，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肯定，“这股气息……厚重、蛮荒、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原始威压，与后来商周的诡谲、秦汉的雄浑、唐宋的华美截然不同。这是一种源自文明源头的气息，是礼器初铸、巫祝通神时代留下的印记！观山太保的传承中，对上古三代之气有所描述，这绝对是夏代，甚至可能更早！”
他顿了顿，看向胡八一和Shirley杨，试图用更易懂的方式解释：“老胡，杨参谋，你们想，封师古为何选择在此地建立地仙村，进行他那邪恶的‘地仙’转化？仅仅是因为这里隐蔽吗？恐怕没那么简单。龙脉汇聚之地，往往也是文明早期先民们认为的‘通天’之所，是祭祀天地、沟通神灵的核心区域。我怀疑，封师古是发现了一处更加古老的遗迹，一处可能源自夏代，甚至更早的祭祀遗址！他是在利用这处古老遗址的力量，来完成他自己的疯狂计划！”
胡八一闻言，脸色变得无比凝重。他回想起那些石柱壁画上，封师古引导、梳理乃至污染龙脉的场景，再结合张九歌此刻的判断，一个更加惊人且可怕的推测浮上心头：“你的意思是……封师古不仅仅是窃取了龙脉，他很可能……是发现并激活，或者说，玷污了一处上古的祭祀节点？一处夏代的……祭坛？”
“祭坛……” Shirley杨喃喃自语，作为拥有扎格拉玛族血脉和丰富考古知识的人，她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真是夏代祭坛，那其意义非同小可。在那个巫祝文化盛行的时代，祭坛往往是沟通‘神灵’或某种超自然力量的核心场所，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和禁忌。封师古胆大包天，竟敢染指这种地方……”
“管他什么夏代商代的！”王胖子虽然也被这消息震得不轻，但他更关心实际问题，“既然前面有更老的古迹，那肯定有好东西吧？说不定比封师古搜刮的明器还值钱？咱们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吧？”他的财迷本性又开始抬头，暂时压过了对未知古老的恐惧。
胡八一没好气地瞪了胖子一眼：“胖子！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明器！夏代的东西，那是国宝！是研究华夏文明起源的无价之宝！而且，如果前面真是一处被封师古利用和污染的上古祭坛，天知道里面会有什么诡异凶险的东西！搞不好比那黑色殿宇里的玩意儿还麻烦！”
张九歌点了点头，肯定了胡八一的担忧：“老胡说得对。夏代距今太过遥远，那个时代的巫蛊祭祀之术，与现代甚至明代的方术都截然不同，更加原始、也更加直接和凶险。封师古很可能只是粗暴地利用了祭坛残留的力量，并未真正理解其核心。我们贸然前往，必须万分小心。”
他感受着古镜传来的温热和那冥冥中的指引，继续说道：“不过，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处夏代遗迹，或许也蕴含着离开此地，甚至破解封师古邪阵的关键。我的古镜对这股气息反应强烈，或许……它与这处遗迹有所关联。”他没有明说古镜可能源自更古老的传承，只是暗示其特殊性。
胡八一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既然如此，我们没有退路，只能向前一探。但一切行动必须谨慎，听我指挥，尤其是你，胖子，管好你的手，不该碰的东西千万别碰！”
“放心吧老胡，我胖子你还信不过吗？保证只看不摸……呃，尽量不摸！”王胖子拍着胸脯保证，只是那眼神里的跃跃欲试怎么也藏不住。
四人稍作休整，处理了一下刚才战斗中的轻微擦伤（主要是王胖子手腕上被黑线蹭到的地方，已经有些发黑肿胀，张九歌用随身带的解毒草药给他敷上，暂时压制），检查了剩余的弹药和装备。经过连番恶战，弹药已经消耗近半，火把也只剩下一根备用的，形势不容乐观。
他们沿着这条相对干燥的通道继续向前。通道依旧是天然溶洞为主，但人工开凿的痕迹越来越明显，洞壁变得规整，甚至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与之前明代纹饰风格迥异的刻痕。那些刻痕极其古朴，多是简单的线条和几何图形，充满了神秘感。
张九歌一边走，一边用“鉴古”能力观察这些刻痕。虽然年代久远，信息模糊，但他依然能从中捕捉到一些碎片化的画面：头戴羽冠、身披兽皮的巫祝，在篝火旁跳跃祈祷；巨大的石器被抬上高台；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星空的深邃与威严……
“这些刻痕……描绘的是祭祀的场景。”张九歌低声道，“非常古老，非常……原始。祭祀的对象，似乎并非具体的山川神灵，而是某种更抽象、更宏大的存在……类似于……‘天’或者‘星宇’？”
他的解读让众人更加确信，前方确实存在着一处上古祭祀遗址。
越往前走，空气中那股古老的威压感就越发明显，甚至连王胖子都能隐约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同时，他们也注意到，通道两侧开始出现一些散落的、风化严重的石器残片，以及一些明显是人工烧制的、质地粗糙的陶器碎片。
张九歌捡起一块较大的陶片，入手沉重，表面有简单的绳纹。“是夹砂灰陶……典型的夏代早期风格。”他肯定地说道，“看来我们离核心区域不远了。”
就在这时，通道前方出现了一个拐弯，拐弯处隐隐有不同于惨绿苔藓的、更加柔和的光芒透出。
胡八一打了个手势，众人立刻放轻脚步，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靠近拐角。
胡八一率先探头望去，只看了一眼，便猛地缩回头，脸上充满了震惊之色，压低声音对身后三人道：“我的老天爷……你们自己看，小心点，别出声！”
王胖子、Shirley杨和张九歌依次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只见拐角之后，并非预想中的狭窄通道，而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
这个空间仿佛将整座山腹都掏空了一般，向上看不到顶，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向下则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只有阵阵阴冷的风从下方倒卷上来。而他们所在的通道出口，仅仅是这个巨大空间侧壁上一个小小的洞口。
真正令人震撼的，是悬浮在这个巨大空间中央的物体！
那并非实体建筑，而是一座完全由光芒构成的、巨大无比的、层层叠叠的祭坛虚影！
祭坛共分九层，每一层都由无数闪烁的、如同星辰般的光点勾勒而出，结构繁复而精密，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几何美感与神秘韵味。祭坛的样式古朴到了极点，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只有最纯粹的线条和结构，却散发着一种源自天地初开般的洪荒气息！
祭坛虚影缓缓旋转着，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白光，将这巨大的地下空间照亮如同白昼。那光芒并不刺眼，反而给人一种温暖、神圣的感觉，与地仙村那污秽阴森的环境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然而，在这神圣的祭坛虚影之上，却缠绕着无数道粗大的、如同黑色巨蟒般的污秽之气！这些黑气正是被污染的龙脉煞气，它们如同枷锁般紧紧缠绕着光质祭坛，不断侵蚀、污染着那纯净的白光，使得祭坛的光芒显得有些明灭不定，部分区域甚至已经被染上了不祥的灰黑色。
而在祭坛的最底层，也就是最靠近下方深渊的位置，隐约可以看到一扇巨大的、古朴的石门轮廓。那石门并非光质，而是实实在在的巨石砌成，紧紧闭合着，门上似乎雕刻着难以辨认的古老图案。所有的光流和黑气，最终都汇聚于那扇石门之上，仿佛那里才是这一切的核心！
“这……这就是夏代祭坛？”王胖子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乖乖，这……这是神仙住的地方吧？怎么是……是个影子？”
“不是影子……” Shirley杨眼中充满了惊叹与迷醉，“这更像是一种……能量的显化，或者说，是那座真实祭坛在这个空间维度上的投影！太不可思议了！这是如何做到的？”
胡八一也被这神迹般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他盗墓多年，见过无数奇景，但如此宏伟、如此超越想象的场景，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张九歌，此刻的感受最为强烈。他胸口的古镜已经不再是温热，而是变得有些烫人，仿佛在与那光质祭坛产生强烈的共鸣！他的“望气”能力在这恢弘的气息面前，几乎有些不堪重负，但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光质祭坛的本质，是一股无比精纯、无比古老的天地正气与龙脉本源！而缠绕其上的黑气，正是封师古污染龙脉所带来的恶果！
“我明白了……”张九歌的声音因激动而沙哑，“封师古发现的，不是普通的夏代祭坛遗址……而是一处‘龙脉之源’的显化节点！这座光质祭坛，就是巫峡龙脉，乃至更大范围龙脉网络的一个核心能量枢纽！他利用观山太保的手段，找到并玷污了这里，试图将这股源自上古、守护华夏大地的正统力量，扭曲成他成就邪仙的资粮！”
他的目光投向祭坛底层那扇若隐若现的巨大石门：“所有的关键，恐怕都在那扇门后！那里……可能就是真实祭坛的入口，也可能是封师古进行最终仪式的核心之地！”
就在四人被这景象所慑，心神激荡之际，突然，那缠绕在光质祭坛上的无数黑气巨蟒，仿佛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猛地躁动起来！其中几条较小的黑气，如同拥有生命般，从祭坛上脱离，化作张牙舞爪的黑色怪影，发出无声的咆哮，朝着他们所在的洞口疾扑而来！
同时，下方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中，也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万鬼哀嚎般的诡异声响，仿佛有什么沉睡的庞然大物，正在被惊醒！